澹暠嵃抬手捏捏她小巧的下巴,柔声问:“你什么时候被他亲的?我怎么没有看到?”
“刚才啊。如果你在外室被砍晕,他进来之后先亲了我的额头,又亲了我的……呃——呕!”
“好啦好啦,别想别想了。”澹暠嵃坐来她身边,轻轻抚顺她的背,“他的人皮面具并不是我的,而他伪造的。那张人皮很厚,根本触碰不到你的脸。”
“可是……呕!”
姚青禾捂住嘴巴跑到外室,抱着盆子又是一阵恶心。
澹暠嵃哈哈大笑着跟出来,轻轻抚顺她的背,又去倒来一杯水给她漱口。
屋梁上传来一道不悦的声音……
“喂,差不多得啦。不管怎样,本王也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怎么在你眼里就成为了脏污之徒?”
“你怎么还不滚!难道要我命令暗卫将你斩杀吗?”姚青禾气得瞪着屋梁上的白衣男人愤恨大骂。看到他的脸也觉得恶心,她又抱着盆子里“呕呕呕”的狂吐。
赫连延保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他气得落下来,叉腰想要理论的样子。
“滚!”澹暠嵃瞪了一眼,将吐得昏天黑地的姚青禾抱起,“娘子,我让人去买些生津止渴的酸梅子来。”
“我又不是怀孩子,吃什么酸梅子啊。”姚青禾闭着眼睛摆摆手,“快让那个恶心的东西滚出去。我看到他的脸都恶心的想吐。”
赫连延保气得大骂一句“臭女人”,立即消失在屋子里。
澹暠嵃畅然大笑。看到赫连延保憋屈的样子,真是全身心的舒爽啊。
屋门外又传来澹木石急切的敲门声,“你们还磨蹭什么呢,快找个地方躲躲吧。你二叔正带着人来抓儿媳妇呢。”
澹暠嵃阴沉的脸色浮现煞气,他喊出藏在屋顶的暗卫,让他们去把消息传给花牛村的人。
暗卫领命去了,又留下两个去守住屋门口,时刻警惕有人闯进来。
姚青禾沉凝片刻,抓住男人的手,说:“相公,我有一个好办法,可以把背后的人引出来。”
“什么办法,你来说说。”澹暠嵃嗓音柔得能出水。她是一团火,燃烧着他、照亮着他,不管他内心多么阴霾,只要有她在身边总能瞬间晴天。
姚青禾跪在床上,勾住男人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悄悄话。
剑眉微皱,而后又渐渐舒展。他赞赏而炽烈的墨漆眸子凝睇趴在肩上的小娇妻,这个女人不仅有美貌、有智慧,还有胆量、有勇气。
“娶妻如你,我此生足矣!”澹暠嵃忍不住喟叹,越来越觉得他娶到稀世的无价之宝。
咚咚咚……
又传来澹木石的唤声:“你们两个到底在磨蹭什么啊,快跑吧。”
姚青禾佯装慌张的说:“爹,我们在收拾东西,你再等等啊。”
内室里澹暠嵃拿出人皮面具,已经熟练的掌握要领,随意的几下便把人皮面具罩在脸上。
姚青禾仔细观察,才发现人皮面具是没有“唇皮”的,所以每次亲亲的时候才感觉那么真实。
澹暠嵃看她盯着自己的薄唇,邪肆一笑,兜住她的后脑勺落下深深的吻。
的确和刚才被那个男人亲的时候不一样,这个更真实、更温柔、更令她痴迷。她微微闭上眼睛回应他。
就在小夫妻你侬我侬之时,外室的屋门突然从外面“咚”的一声巨响,似有人在用力踢踹。
两名暗卫得到澹暠嵃的眼神命令,在外面的人试图再用力踹门的时候,他们将门闩提起,门瞬间敞开,两暗卫闪离,那踹门的澹满财一个劈叉,听得“咔吧”清脆声响,伴随着他痛苦而凄怆的吼声。
“嗷!我的宝贝啊!”
已经手拉手来到外室,澹暠嵃和姚青禾忍不住大笑。真是老天爷长眼,让作死的人尝尝自作死的痛。
姚青禾笑眯眯的感叹,“多么痛的领悟啊!”
澹暠嵃轻呵的一声,拉着小娇妻的手,说:“娘子,我们去看看猪笼准备得够不够大。”
“好啊。”
姚青禾乐颠颠的跟着澹暠嵃去看猪笼,把堵在门外人们惊得快要掉下巴。这女人嫁给傻子之后也变成傻子啦?浸猪笼是要死的,她怎么像无事人一般。
澹暠嵃冷瞟一眼四周的村民,一一牢记在脑海里。等他离开村子,恢复醉花山庄少庄主的身份之后,给予过帮助的人,他会赏赐;这些帮凶,他也会赏赐,只是他们有没有命接赏就另当别论了。
小夫妻双手紧握走出澹家的院子,看到院门外的小路上摆着两个猪笼,其中一个已经装了一个男人,正是澹春明的长子,澹大吉。
澹春明和他的妻子正满面忧伤的站在猪笼边,而澹二吉和澹三吉则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央求村民们放大哥一条生路,就算赶出村子也可以,只要大哥能活着。
澹双河大步跟在小夫妻身后走出来,趾高气扬的厉声斥喝:“来人,把那不守妇道的妖女放进猪笼里,今日正午告罪神明之后,将野男女沉塘!”
“慢着!”
澹春明突然出声,让众村民皆是屏气,纷纷疑惑的看向他。他大步来到澹双河面前,拱手道:“双河兄弟,如果我退出,你可否饶过这两个无辜的孩子。”
“无辜?”澹双河冷笑,指着已经被捆进猪笼里的年轻男子,“你儿子竟敢欺男霸女,仗着你们家在村子里的威势干些偷鸡摸狗的丑事。如今我不将他沉塘子,对不起全村人的信任。”
“双河兄弟,今日这件事情蹊跷。若我执意请镇衙门的官人来判案,还不知道押进大牢的人是谁呢。”澹春明已然说得明白,再傻的人也听出内里的隐情。
村民们纷纷看向澹双河,似乎有个答案在隐隐露出。
澹双河故作镇定的冷笑,“一朝污名毁所有。你生出个孽障儿子,连累你名声尽毁。怎么,还想栽脏到我的头上不成?”
澹春明坦然的接受所有人的目光,他讽刺的哼笑,看看忍能捂着身下的澹满财,又看看人群最前面的银发老妪马氏,他昂首挺胸,毫无卑从之态,“有没有栽脏,你们一家人心里清楚。”
“哎哟,人活得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看见,什么乱七八糟的闲话都能听见。”马氏拄着拐杖慢慢走出来,精明的老眼打量着澹春明,“老里长家的大儿子果然有本事,混淆黑白的能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马婶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澹春明阴恻恻的警告,威胁意味更浓。
两方水火不融的气势越来越浓,让村民们忍不住后退。
“老太婆,春明大伯,你们这是要决斗吗?”姚青禾放开男人的手,慢慢走出来站在猪笼旁边,看一眼困在里面的澹大吉。
澹大吉没有怨怼,没有哀伤,他静静的被捆着四肢卧躺在猪笼里,他双眼清澈明亮,看到姚青禾也没有一丝情绪。
“对不起,是我们家害了你。”
这是他唯一要对姚青禾说的话。如果他爹不参加新里长的选举,那么他也不会被绑架到祠堂的密室里,而无辜的姚青禾也不会成为替罪羊。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姚青禾没有怨怼遭受连累,也没有一网情深的说没关系。她笑嘻嘻的摆摆手,说:“不对不对,明明是我家连累你的。”
众村民皆是惊愕,连澹春明和澹双河都惊讶的看向她。
姚青禾踢踢旁边空着猪笼,看向不远处的银发老妪,笑问:“死老太婆,凭你的那点能耐根本闹不起多少大浪来,今日这事谋划得太完美,连我都险些相信你的老脑袋瓜子是不是突然开窍儿了。”
马氏阴沉沉的脸色浮现一抹不自然的尴尬。她恨恨的瞪一眼姚青禾,抿紧嘴巴保持沉默。
姚青禾望了眼澹暠嵃,悲凄的说:“相公,一会儿我被沉塘子的时候,你千万不要来啊。记得帮助义父的暗卫们给我报仇,废了那些谋害我的凶手。”
澹暠嵃憨声憨气的说:“娘子放心,我会杀了那些人给你报仇!”胖胖的大手攥成拳头,却给人一种想笑又笑不出来的黑色幽默感。
姚青禾闪身钻进猪笼里,她卷曲着身体闭上眼睛,一滴泪滑出,落在猪笼的竹条上。
“相公,你别忘了我。”
“不会。”
澹暠嵃满目柔情。你已经深深烙印在我的心里,任谁都不能将你从我的身边拉开。
“快关上笼子,千万别让妖女跑了。”澹双河突然其来的一声吼,立即有村民过来用麻绳将猪笼扎紧。
“起!”
一声高亮的声音响起,两个猪笼被村民们用扁担挑起,四个人抬一个猪笼子,慢悠悠往村子西墙外的塘子而去。
村西有一道不常打开的门,那塘子是处置村里不安分守己的人的溺水塘子,十年来仅溺死两个人,都是罪大恶极之人。
今日两个无辜的孩子即将被沉塘,让许多猜出内情的村民们感到愤闷,又无可奈何。
村西的两扇小门被打开,村民们跟着抬猪笼的八个人后面鱼贯而出,此时塘子边上已经有几个人守着,面貌凶煞,却不像是村子里的人。
澹春明警觉的问:“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