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微微抿唇,欲言又止,终是很听话的来到石桌旁坐下。
昆吾迥诺悠哉的摇着玉扇,凝视着来回寻找什么的信苍曲,浅笑不语。
只见他又细致入微的搜了几遍,连墙角也不曾落下,可是如今小半日已过,他却还是未能找到什么,最终也只能停下。
昆吾迥诺一直那样看着他,一刻也不曾将目光移开,见他总算是死心了,眼神中闪过一抹甚是猖獗的笑意。
信苍曲回身之际,目光刚好与他对上,怒火蹭蹭蹭立即涌了上来,正欲发作,就在这时,忽有微弱的流水声传来,信苍曲双眼登时一亮,双耳微动,又闭上眼仔细的听着,以他耳力,便是方圆数里有半点的风吹草动都可以听辩出来,更何况此刻是在地下,所以周围的动静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待信苍曲再次睁开双眼时,那般明亮的目光似是瞬间照亮了整个铁牢一般。
苏九与昆吾迥诺两人还不明所以,只见他一转身,大步走向南边的那面铁墙,道了声“退后”,那缓缓抬起的双掌便已燃起了燎原烈火。
昆吾迥诺来不及去想他要做什么,立马眼疾手快的一把扯过还愣在原地的苏九,然后又飞快的退到了紧贴北墙的位置,并以扇遮面。
下一瞬,“砰”的一声巨响,那一团浓烈的彼岸之火顿时朝着南面的铁墙轰炸开来,顷刻间,那面铁墙已被熔炸掉了大半,形成一个足够两人并肩通过的缺口。
信苍曲收手后看了看那个黑咕隆咚的缺口,微微蹙眉,喃喃道:“不对啊,不应该是这样的……”
昆吾迥诺立即明白了信苍曲要做什么,他虽未完全恢复,但耳力却不曾减退,信苍曲能够听到流水声,他自然也能听到,他亦知道,信苍曲是想将这里打通,然后顺着水路出去。
苏九从惊诧中反应过来时,眼前的南墙已被炸成了这副模样,不由低声呢喃了一句,“苍上这是要做什么?”
仅仅过了片刻,水流声更大了,信苍曲亦更加确定了自己没有找错,回首叮嘱道:“两位做好准备,稍后待本上将这面墙打通,我们便一同从水路出去。”
“好。”苏九虽有些不解,却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苍上果然是苍上啊!”昆吾迥诺合起玉扇,别有深意的赞了一句。
信苍曲也懒得理会他,又汇聚内力于双掌,再次推出。
这一次,在他的掌力刚刚触及到南墙时,便已有几股水流喷了进来,随后信苍曲唇角勾起一抹妖魅惑人的浅笑,又加了一分力,铁墙后面的土墙便彻底坍塌了,大股的水流立即将整间铁牢填满,信苍曲、昆吾迥诺、苏九三人皆陷入了水中。
信苍曲顺着水流引着另两人向外游去。
也不知游了多久,那滔滔水流似是没有尽头一般,前方更是黑得有些可怖。
信苍曲和昆吾迥诺依然如在地牢中刚出来时那般轻松,想来以他们的武功,便是在这水中呆上一天一夜,也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苏九的闭气之功自然无法与信苍曲和昆吾迥诺相比,这才游出一小段距离,便已经有些受不住了,不过她又不想成为信苍曲的累赘,故强作无事,硬撑着随他们向外游去。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苏九终是挨不住了,想她虽不是千金小姐,却也自幼便被兄长们呵护着长大,何时经历过这般处境,所以能撑到此时,已算是很了不起了。
严重缺氧的苏九想要开口唤一声苍上,结果非但未能发出声音,反倒呛了几口水,不禁咳了好一会儿。
信苍曲闻声回首看向苏九,心知她水下功夫不济,再撑下去定会溺水而亡的,便迅速游到苏九身侧,拉住了苏九的胳膊,递给她一个“相信我”的眼神,随即又封住了她的穴道,将她揽在怀中,带上她一同向前游去。
就这样,他们在水中整整过了一夜。
次日,信苍曲带着苏九游出水面时,天色已渐渐转亮了。
昆吾迥诺也随后游出水面,仰头看了看灰白色的天空,又看向将苏九抱上岸的信苍曲,跟在后面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信苍曲听见了他的话并没有立即回答,待将苏九放在岸边的沙滩上,才转头看他,唇畔浮起一抹甚为妖异的笑,“本上因祸得福,此处已进入天信境内了。”
他这一句话说得十分风轻云淡,却听得昆吾迥诺一阵心惊胆寒,“什么?”
信苍曲看着略显惊诧的昆吾迥诺,心中甚感畅快,又皮笑肉不笑的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呀!想不到你那处铁牢竟是通着云水河的,本上更不晓得,你我虽在水中漂泊了一夜,可是这一漂,竟也让我们漂过了潼越,直接到了天信境内,倒是省去了不少时间,甚至比预计的还要早,如此说来,本上真该好好谢谢迥王殿下呢。”
昆吾迥诺闻言,眼神在瞬间变化了无数次,在昆吾之时,虽是他占了优势,但信苍曲终究已在昆吾待了五年,无论是该去的,还是不该去的地方,他都已去遍了,因此纵然不是他的地盘,却也不至于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可是如今到了天信境内,便换作是他昆吾迥诺受制于人了,他虽然一直派人往来于天信、昆吾之间,以护全昆吾狸渊,但自己却从未亲自来过天信,这一点,便已输信苍曲一分了,而依着这火妖的行事作派,必会将其在昆吾境内时所受的种种,统统都加倍报复回来,看来自己这次需得格外小心了。
知他是纯心在嘲讽自己弄巧成拙,本就在水中泡了一夜的昆吾迥诺脸色变得愈发苍白了,“那么苍上是否可以带着本王在天信游玩几日?”
“当然可以。”信苍曲答应的很是爽快,又扫视一眼周围,见四下并没有可供留宿的地方,甚至连个破房子破庙之类的也没有,不禁长长的叹一口气,“哎,看来今年这一趟,是异常的不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