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迥诺当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却也没有答话,以内力烘干了湿漉漉的衣裳,再稍稍整理,便又是那个风姿绰然的邪君殿下了。
然后他才细细的打量信苍曲,眼前之人那一袭红衣由于被水浸透,已粘在身上,迎着晨风,时而舞起诱人的姿态,那一头火红的湿发披散在身前身后,还有一缕调皮的发丝贴在了他如玉的脸颊上,带着些许冷艳的魅态,那一对绯色英眉上还挂着几滴细小的水珠,更显出他惑人的本色,那一双红得发光的眸子,亦如宝石一般璀璨,即使是在这样的处境下,依然不失绝世的风采。
昆吾迥诺一时兴浓,便似笑非笑地调侃了一句,“苍上这般模样,倒是让本王想起了那句‘清水出芙蓉’。”
信苍曲听了他的话,生出的第一反应是垂眸审视自己的衣着,见这一身红衣除了已湿透外,仍完好的穿在身上,且左顾右盼无论怎么看,都是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佳公子,这才放下心来,也用内力将里里外外都烘干,又将有些褶皱的衣襟铺平,再将略显凌乱的红发捋顺,才“唰”的一下甩开玉扇,轻轻扇起一股凉风,不知羞的道:“邪鬼,你莫不是嫉妒本上生得比你英俊,才调侃本上如女子一般?”
昆吾迥诺闻言只是从容的笑了笑,“妖孽惑世,果然不假,本王实在不敢恭维。”
信苍曲略带讽意的轻哼一声,没再搭理他。
昆吾迥诺举目瞟一眼周围,也明白了信苍曲口中的“不顺”还有另一个意思,此处没有落脚的地方!
他又垂眸看一眼地上仍未醒过来的苏九,对信苍曲道:“看她这样子,没有半日,怕是醒不过来的,你难道就让她在这潮湿的岸边躺半日?”
信苍曲岂会听不出昆吾迥诺的意思,事实上,先是赶了一天的路,又被困在地牢中一天一夜,也没吃过什么东西,而后再从水中游荡一夜,任是他们,经过这一番折腾,也是需要休息调整的。
只见他抬手指向左前方通往山上的那条岔路,“若本上没记错,从那里过去,再绕几个弯,会有一个山洞,我们先带着苏姐姐去那里歇一歇再做打算吧。”
昆吾迥诺应了声好,便径自朝着他指的那条路走去了。
“喂,邪鬼,本上已经带着苏姐姐在水下游了一夜,现在也该轮到你出份力了吧。”信苍曲一下子拦在昆吾迥诺的面前,讨价还价道。
“本王仔细想了想,苏女侠应该更希望由你来照顾她,再者,本王中毒还未复原,苍上你便能者多劳吧。”昆吾迥诺找了两个很说得过去的理由回了信苍曲,然后直接绕开他,继续向前走。
信苍曲轻笑一声,出奇的是,他并没有出言反击,而是心中也觉得昆吾迥诺说的在理,毕竟苏九倾慕于他,亦是为了救他心切才掉入地牢的,那么确实应该由他来照顾苏九,于是便走过去将苏九搀了起来,然后也向着那条路走去。
路上,昆吾迥诺率先开口,有丝好奇的问信苍曲,“昨晚……苍上是如何断定地牢外面的水能通向这里的?就不怕……万一是地下水?”
“地下水?”信苍曲听后险些笑喷,单手揽着苏九,鄙夷的瞄一眼身侧之人,“呵哈哈……你还真是嫩得可以啊,竟连这些都不懂。”
昆吾迥诺脸色变了变,他何时被人这般嘲弄过,而面前这个该死的火妖却屡屡破他的禁忌,这叫他怎能不恨,但素来涵养良好的迥王殿下最终还是选择了默默忍下,不过却也不能就这样算了,于是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只听信苍曲继续道:“也不好好想一想,倘若真是地下水,那么我们在地牢中被困了一天一夜,为何一直不曾听到半点水声,而是到了昨日傍晚才听见?还有,地下水是有一定方向的,而昨晚本上听到的水声却是不定向的,再有,那片竹林地势较高,而那样汹涌的水势,分明就是因为晚间涨潮才会漫到那里的。”
“涨潮?”昆吾迥诺无视他鄙夷的目光,又问,“若是涨潮,那为何晨时听不见水声?”
“这个嘛……”信苍曲声音一缓,扬唇笑了笑,丝毫不给他面子道:“本上没打算告诉你。”
昆吾迥诺顿了顿,信苍曲会驳了他的面子,虽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一向听惯了恭维的话,此刻听到他如此说,心里总归还是有些不痛快的。
信苍曲见他吃瘪,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
昆吾迥诺想了想,还是很好奇,不得不承认,信苍曲懂得的确实很多,且那些东西皆是高高在上的他一辈子也不大可能去了解的,当然,这次例外,因此,他还是决定冒着再被嘲笑一番的风险,继续问道:“那若是通向相反的方向,岂不要误了时间,你便不担心会适得其反吗?”
果然,信苍曲笑得更加欢畅了,“邪鬼,你是在里面泡得太久,连脑袋也进水了吗?”
这回昆吾迥诺也没打算跟他逞口舌之能,默不作声的忍下了他的嘲讽,等着他的回答。
信苍曲笑够了,才轻摇玉扇,摆出一派不吝赐教的模样,道:“昨晚那水流虽说有些杂乱,可却不难辨出,是从南面涌过来的,且云水河乃是我天信的护城河,其水势,本上自是再熟悉不过了,又怎会认错?”
听到这里,昆吾迥诺似乎有些懂了,便没有再问什么,他也不傻,又岂会平白无故的自己往枪口上撞,去受他的奚落。
信苍曲此刻倒是心情大好,既因祸得福,又挖苦了昆吾迥诺,故时不时还会没来由的笑上一笑。
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此时天色已全亮了,他们也终于来到了那处山洞前面。
昆吾迥诺仰首查视着山洞,保险起见,让信苍曲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