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开口,昆吾迥诺岂会不知其意,略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轻笑一声,“呵……苍上说的倒是轻巧。”
“快去快回。”信苍曲未再看他,只抬手挥了挥,打发他道,然后自怀中取出那支白玉短笛,又随意的轻轻一甩,白玉短笛便成了雪亮锋快的匕首。
昆吾迥诺无语,转身向外走去。他不懂荒野生存之法,也不知道什么样的食物可以吃、如何吃,更不会烤鸡、烤鱼,未免被什么毒蘑菇之类的毒死,或是吃到什么未熟的、难吃的东西,所以也只能听从信苍曲的安排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当昆吾迥诺提着两个冰桶再次走入山洞内的小屋时,信苍曲也已将四条鱼都去了膛,刮了鳞,并用去了皮的树枝将其串好放在冰台上,看样子待清洗掉血污后便可以烤了。一旁还堆放着这里原有的干柴,也已架好只待生火了。
昆吾迥诺的目光又移向信苍曲,只见她正一脚踏在板凳边上,单手支腮,靠着冰台,合眼而憩,看样子似已睡去。
“咳……”昆吾迥诺将两桶水放在冰台前,轻咳一声,唤醒信苍曲。
信苍曲缓缓睁开绯瞳,开扇掩唇,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红玉扇下移,露出更红的菱唇,移目看了看地上的两桶水,轻启唇畔,含着怨气道:“打两桶水怎么去了这么久?本上都快睡一觉了。”
昆吾迥诺沉默未语,从容的来到一侧的冰凳上坐下。
见他没打算搭理自己,信苍曲如何肯作罢,但见她一挥玉扇,迫使昆吾迥诺看过来,而后半眯起一只眼,笑吟吟的道:“迥王殿下莫不是打水时遇见了凌波仙子,以至流连忘返?还是途中碰到山鬼,被迷了心窍?”
“才半个时辰而已。”昆吾迥诺未在意她的嘲弄,平淡的辩一句。
“才半个时辰?”信苍曲佯作惊怪之态,而后轻笑一声,怪声怪气的道:“一天里一共有多少半个时辰?若再过半个时辰,没准儿本上便被饿死了,到时正称了迥王殿下的意。”
说完这番话后,她又轻哼一声,似是自语一般嘀咕了一句,“本上若是饿死了,你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此处虽不缺水,但可以喝的很少。”昆吾迥诺这算是解释了一句。那些‘脏水’当然不能用,他可是走了好远的路才找到干净的清水。
信苍曲眨了眨绯瞳,微微动了动唇,不由长出一口气,先是徒手上山,遭到暗器埋伏的袭击,又遇寒蟒,为震开穴道而自伤,再与万丈僧以内力比音较量,之后下山重闯埋伏圈,随即与昆吾迥诺大战三百合,最终被困此处,这一晚上着实太累了,她也实在没有力气跟他拌嘴了。
起身,将串好的鱼直接插入一桶水中,清洗干净,然后再拿出来,手轻轻一拂,一股热流瞬间便将鱼肉上的水蒸干了。
昆吾迥诺冰眸中盈着笑意,看着信苍曲,笑谑道:“单看苍上此刻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像个女人。”
“呵呵……”信苍曲不冷不热的轻笑一声,一边将自己的鱼串架在柴上,一边学着他的语气道:“迥王殿下这般模样,倒是挺符合‘好吃懒做’四字的。”
“本王也有出力的,哪里好吃懒做了?”昆吾迥诺不赞同,反驳道。
“那迥王殿下便自己动手烤鱼吧。”信苍曲脸上露出一抹算计得逞的笑,将昆吾迥诺的两条鱼递到他面前。
冰眸微动,看了看眼前的鱼,又看一眼小人得志的信苍曲,邪君殿下气度雄远,不与女人一般见识,伸手接过鱼串,也站起身走过去,学着她的样子架好鱼串。
信苍曲抬眼看看有模有样的昆吾迥诺,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古怪,随后单掌向外一推,一团赤焰便轰向了柴堆,柴被点燃了,同时难免的,所有灰烬皆扑向了立于对面的昆吾迥诺。
“本王已见识过苍上烤山鸡的手艺,但不知这次的烤鱼又会是怎样的珠翠之珍呢?”昆吾迥诺早料到了她会使坏,从容的将白玉扇一扬,所有灰烬即又原路卷回,正袭向了信苍曲。
一提起上次的烤山鸡,信苍曲不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红玉扇一挥,一股暗流击出,便将所有灰烬都挡了出去,直朝并昆吾迥诺盖去,口中还不恭假恭的道:“不过烤个鱼罢了,怎比得上迥王府内的玉食珍馐?只恐难入迥王殿下之口。”
昆吾迥诺玉扇一旋,暗流随其扇锋而动,轻旋慢转,之后他左袖一拂,一股暗风横击而去,下一刻,所有灰烬便皆飞向了洞口。如此做不是因为斗不过她,若弄脏了鱼肉,委实得不偿失。
“可此刻未在本王府中。”昆吾迥诺瞄一眼信苍曲,其言外之意,若是在迥王府中,他才不会吃经她手的食物。
信苍曲风轻云淡的一笑,绯瞳轻转,又抬手往火堆上轻轻一扇,柴上的火苗当即蹿得老高,烤得鱼肉滋滋直响,“那迥王殿下不妨将你府上的厨子调来,正好本上也可沾沾光。”
“苍上说笑了,本王府中的厨子只会做饭,又怎可能与本王同陷深涧呢?”昆吾迥诺接着辩道。
信苍曲将板凳推到火堆前坐下,似叹非叹的道:“是啊,平白无故的,谁会到这种穷山恶水之地来?”话到此处,她忽然绯瞳一闪,饶有兴致的问道:“依迥王殿下看,先前住在此处的两位前辈因何会沦落于此呢?”
昆吾迥诺一挥手,化出一块冰板做凳,然后依是在她对面坐下,爱搭不理的回一句:“本王又不会未卜先知,如何知道那些?”
信苍曲也未在意他的回答,一边翻着架上的鱼肉,一边自顾自的道:“通常呢,这种情况下,就像说书人说的那样,都是一男一女,因遭遇仇家追杀被逼无路便跳了下来,或他们本就是仇家,搏命之时双双坠下了深涧,又或马失前蹄不幸坠落于此……”
绯瞳流转,看着昆吾迥诺,接着道:“总而言之,无非一个结局,二人患难与共,独处生情,然后如迥王殿下方才所言,天长地久之后,便打算余生皆相守于此,不想再出去了。”
“苍上不是不管他们出不出去、如何想的么?怎么又有兴趣猜测起这些了?”昆吾迥诺略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对面之人,也照猫画虎,学着她的样子翻了翻架上的鱼。
“本上是在想……”信苍曲绯瞳盈动,千般妖惑、万般缠情的看着昆吾迥诺,笑吟吟的道,“你我会如何呢?”
“我们?”昆吾迥诺微微一诧,淡淡的问出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