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听蔡齐讲了一大堆废话,这才明白陈泓进要风弹自己的是什么,因为自己这次是纳的妾,按照娶妻的排场走了一遍,这就越制了。
纳妾习俗始于商代,妾的起源主要有这几种,买来的、骗来的、抢来的!骗来的就是私奔。《礼记·内则》上明确地说着:“聘则为妻,奔则为妾。”
陈泓进风弹韩清的说辞就是:既然纳妾规格超过了娶妻,那么按照这样的做法,就是要扶正妾的地位。而这个时期妾是不能为妻的,否则男方要被处以一年半的徒刑。况且林青竹父母双亡,纳妾是要奉礼的,否则就算是私奔!
被蔡齐这么掰开了揉碎了一说,韩清这才知道陈泓进这个鸟人居然准备了这么多材料。
“老子又没走那三书六礼,这孙子就是没事找事儿!”韩清皱了皱眉头说道。
看到他这么不在乎,蔡齐也就换了个话题,“怎么样?昨夜可是舒坦?”
“舒坦?”韩清笑道:“二八佳人体似酥,腰中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舒坦那肯定是有的!”
“你这山匪!”蔡齐用手指对着韩清不断地晃动指点道:“纳妾都能做出这等诗词!重说一遍!老子要记下来!”
“就这还是当年的状元郎呢!”韩清不屑的瞅了瞅他说道:“多读书!去翻翻...”他说到这里就急忙刹住了车,因为这诗是《金瓶梅》里出现的,距离这本小说的问世还差着几百年呢。
“翻翻什么?”蔡齐好奇地问道:“哪本书里有记载?”
“翻翻四书五经!”他装模做样的的说道:“多看看有用的书!”说完径直走向了枢密院的办公院落。
到了中午,吃罢午饭,小黄门来宣,官家要见他。
他暗自猜度应该不是弹劾的事吧?结果不幸料中,果然是因为陈泓进那厮的小报告。
官家满脸不悦的看着韩清说道:“朕本以为你经过这次的出使,性子会沉稳一些,哪知道居然能做这种越制的事!”
“微臣一时糊涂,还请陛下责罚。”他看到官家脸色不善,就急忙低头认错。
“朕念你以影剧院的名义赠送给辽国岁币,本意欲嘉奖你,可是你纳妾居然弄得这样满城风雨。”官家盯着他问道:“是不是最近因为太闲了?”
“微臣本是在去年迎秋就打算迎竹娘进家,可是出使一趟辽国之后九死一生,所以回到大宋之后,为避免节外生枝,就把去年的允诺兑现了。”
他的这悲情牌打的很好,官家听到辽国九死一生的说法,抬起头望着殿外半响,似乎是思考着什么,然后又望了望他,点了点头就换了话题道:“你现在是提举学事司,那国子监已经修缮完毕,里面有众多的馆舍是按照你的提议建造,要多多花费心思在这上面吧。”。
“遵旨。”
等到快要到了下差时候,周怀政前来宣旨,先是说根据韩清这个修缮副使的功绩,还有就是用影剧院名义为大宋分忧,特提升为正五品的宣正大夫。
还没等韩清回过神来,周怀政又拿出第二道旨意,说他纳妾劳民伤财,并且太过于招摇而破了俗规,遂贬为枢密都承旨。
看着周怀政离开的背影,韩清抚摸着下巴,心里面说了一句“脱裤子放屁!”。对于自己的官阶升降到什么程度,他倒是不在乎,反正重修皇宫挣了老大一笔钱。他关心的是自己的差遣,可是这个提举学事司还是原样没动。
回到家之后他并未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人,免得让竹娘心里愧疚。蔡齐这厮更是早早被他叮嘱了口风要紧。值得一提的是蔡齐的监察御史一职已经升为了殿中侍御史。监察御史是从七品,这次直接升了一级。
时间过得很快,随着午夜的钟声敲响,天禧二年已过去,天禧三年正式到来。
过年的时候,韩清的宅子里照例是迎来送往的,这一大帮子人吃吃喝喝走后,另一大帮子又来,还有诸位行首也前来给太婆过年问候。
不过这次的新年让韩清很是触景生怀,在上元日的这一天,他独自走到御街上,看到满街的彩灯,心情变得很是伤痛,愣愣地站在街上的喜气洋洋的行人,他总是想着一个美丽的少女与他并肩而行的样子。
就在他独自一人伤感的时候,一驾马车停到他跟前,一个尖嗓门说道:“今天可是放灯的日子,韩大夫怎么独自一人在这街上闲逛啊?”
他循声望去,发现是入内押班周怀政。或许是自己前世看过很多的戏文或者小说,对于太监这种人造生物,他总是有着极大地警觉。不过这种生物的工作和领导的司机一样,不搭理是不搭理,但凡在领导跟前经常煽风点火那就是要人命的事,所以对这种人只能是保持距离而又不得罪。
“今日本来要和娘子出来看灯,不过娘子在路上遇到了家人,就一道去了别的地方玩耍。”他笑了笑答道。
“我知道韩大夫还有一位娘子呢。”周怀政笑道:“那位娘子可是在京城有着大名气呢。”
“竹娘去了琴肆,帮着照看一下,今天是上元日所以人会很多。”
“既然如此,韩大夫可是有空陪我一道去你那影剧院看戏?”周怀政问道。
“当然可以!”
等他上了周怀政的马车之后,没走多远就听周怀政说道:“我这马车可是比不了韩大夫的马车,有些颠簸。”
“周大官说笑了,您这马车是皇宫里出来的,这上面的物件随便拿出一件,就能买好几架四轮马车。”
“这是皇宫里的马车,可不是我周怀政的马车。”
“明天我让马车夫给周大官送过去一架。”韩清说道。
周怀政听到这话,假意推脱说道:“如此这般恐怕不好吧?”
“那有什么好不好的?”韩清说道:“上次官家询问那蝗虫之事,还多谢周大官的秉公直言啊。咱自家人还客套什么?”
周怀政听到这话,哈哈一笑然后说道:“既然韩大夫这般高义,看来今天我也能和韩大夫讲讲心里话了。”
“周大官今天这大好的上元夜,难道是有事找我?”
“不急说,先去你那影剧院看看戏,听说影剧院东家重整大旗,今日要出新的大戏,岂能不去观瞻一番?还能品尝到雅座的美食,边吃边谈如何?”
“那好!”韩清应了这句话之后,心里还在嘀咕,这大太监要打什么算盘。
等马车到了影剧院,二人共同进入影剧院。上元夜的人本来就多,观灯之后再来影剧院看看大戏也是很多人的共同想法,所以这一天的戏票已经全部售罄。
此时的影剧院已经泾渭分明,西剧院和南剧院都在同时上演,只不过顾若兮的西剧院演的是春戏。
周怀政坐定在包厢里之后四处打量了一下说道:“元夜居然还能有包厢,少见。”
“周大官看来对我这影剧院知之甚祥。”韩清说道:“其实戏票早就售罄了。只不过现在的人们不喜欢这摩羯座包厢,所以这包厢一直空着。”
“哈哈哈哈!”周怀政听完之后大笑,他知道现在人们对星座的偏爱,也知道现在的人们喜欢黑摩羯,所以听到韩清的话禁不住大乐。
韩清叫人端上来一些甜点,然后和周怀政就聊一些宫里的趣事,旁敲侧击的想知道周怀政此行的目的。只不过这太监似乎不着急,不见不慢的吃着甜点,随口应付着。
没过一会儿大戏开演了,韩清就止住了交谈,和周怀政一起看着下面舞台演戏。
一艘小船停留到舞台上,驾船的朱伯凭站在舢板上,开始大声吆喝道:“走啦走啦,田村的、东乡的、牛家塘的走啦!”
定睛一看,这船造型很是别致,后面类似一个马车车厢,而且里面是面朝着船头的方向摆放了高座椅。
只见扮作小娘子的周小俏上前问道:“余家塘到吗?”
“到!十八文钱!”朱伯凭喊道。
“桃源村到吗?”扮作货郎的周小乙走上前来问道。
“到!十二文钱!”
然后陆陆续续又上来了其他三四个人,有男有女。几人都上了船之后,一个有些邋遢的中年人慢吞吞的走来问道:“还能坐下一人吗??”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中年的邋遢男子是岳进。
“去哪?”
“安...安公乡。”
“能!赶紧上来吧!”朱伯凭喊道。
等人们都坐好,朱伯凭喊道:“启程了,诸位都坐稳了!”
台下的观众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的演出,看到岳进的扮相,大家都窃窃私语,因为法海和哑叔的扮相实在太有名,所以这次的大戏演个邋遢的中年人,这是什么戏?
小船开始假意的前行,舞台面向观众一侧有专门的水波纹布,不断抖动之下,小船真的像是在河道中前行。大幕布上正在慢慢地不间断的横向滚动图像,显示着小船经过了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似得。
“韩大夫的想法果然别具一格,你这一出山就弄得很是令人大开眼界。”周怀政喝了一口茶之后,继续盯着舞台上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