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周说完要回一趟老家的话并匆匆离去之后,整整一个周过去,期间我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
当然,我也曾主动给他发信息,但并没有得到回复,大概是深山老林里信号不好吧。我知道,这是常有的事。
阿凌倒是非常积极,给我发过好几次短信,却不是聊地下暗洞的事,而是一些闲话。休息的怎么样啊,附近吃的习惯吗,雨天可能还是会持续,今天天气太反常啦,都是诸如此类的日常聊。
有时看着短信,我发现阿凌其实是一个非常单纯的女孩子。这不是说她想的不多,或者说智慧不够。在要紧事上,比如这栋阴楼以及一些大事,她常常能想的比我们更深一些。但是在日常的打交道上,她的确是容易羞怯的,也是没有心机的。
有时候,看着她发来一些意图十分明显的关心的话,我会不自觉地笑出来。除非她是大智若愚,玩儿虚虚实实的那一套,但我有十二分的把握认为她不是那种人。
偶尔的聊天之外,我还是则继续着无聊的誊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电脑跟前。因为怕影响身体和视力,下楼吃饭时,我特地走远一些,买东西时,也会选在更远一点的便利店,以求多走动几步。
即使如此,每晚回到房间里,我总是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很是颓废。平平淡淡,还不如处在调查这楼的恐惧与担忧之中,那至少是充实的。
不过说到这栋阴楼,我发现所谓有诡异现象存在的,也只是阿凌家的这一栋而已。即使是何家人的其他三栋楼,我偷偷溜进去甚至隐晦的问了一些人,得到的答复都是这里很正常。
至于周围的居民楼,我看了一圈儿,也是平常的很。
更为重要的证据是,除了阿凌家的这栋,这里所有的出租房住的都是有男有女。
虽然如此,虽然老周也回去了,但我没有感到更多的恐惧。这里的人对这里的事,甚至都没有我知道的多。他们可能是灯下黑,但他们其实也不关心除了自身利益之外的更多的事。
都市之中,大约唯有这样,才是常态。我们三个是一个例外。
而且,据我们的可靠的分析,小夜自然还在悄悄的做着属于她的工作,这姑且是一种保护吧。
这一个周有几次半夜,小夜下楼的那个时候,我都想打开门冲出去,拦下她问问更多的事。想到阿凌的交代,以及小夜所做的事情可能不能被过多的耽搁,我每次都放弃了那种念头。
一个周的时间一晃而过,大雨真的如同阿凌说的那样,一天都没有停过。并非淅淅沥沥的假惺惺的阴雨,而是整日整夜的哗哗作响。虽然不至于积水,这自然要感谢城市的排水系统,但出行依然不便。
我慢慢的开始同情起那些上班族来了,最后的那两天晚上,我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书,甚至开始出现一种十分惬意的幻觉来。
老周就是在雨下的最大的那个半夜回来的。我当时正半躺着,手机一震,是老周的信息,简单的四个字,我回来了。
我本想着直接去他那里,但是开门之后,楼道里寒气直接涌入,雾气自然加重了我对寒冷的判断,我摇摇头又回到床上,或者也正好给了他休息的机会。
没想到老周马上又发来了短信,说他这两天还要忙些别的事,家里其实没发现什么,所以他暂时没什么可以和我说的,也暂时不会到我这里来,让我安心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非常好奇并且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这么想,但是随即我就开始生起闷气。越想我就气,最后开始赌起气来,我这提心吊胆的还不是你害的,这会儿你又来装什么满不在乎。老子这两天没想这些,倒还轻松了呢!得,不管就不管,我自己看书喝茶多自在啊。真要是装的话,到时候可别敲我的门,再告诉我这些破事。
我最终还是没有做到真正生气。
此刻,半夜敲开我的门、贱兮兮的一屁股抢坐在我沙发上的老周,正一脸神秘、仿佛没事儿人似的要对我讲他的事情了。
我从长长的回忆之中回过神来。
老周见我愣住那么久,却也没有打断我,反倒是在我的书桌上翻来翻去,似乎有意让我思考。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是彻头彻尾的回想了一遍我和他相识半个月以来的事情,但我一定要把他回去之后以及来到这里的这几天的所作所为质问一番。如果他的回答不能令我满意,我甚至还会把他批判一番。
我努力克服掉刚刚喝茶看书时的惬意,又收起对老周半夜闯进我屋子里的无奈,换上一副严厉和怀疑的表情,就告诉他,别看我不吭声了,你也就不吭声。先不说你这次来又是发现了什么鬼怪,先请你把你回去之后的事情和来之后不立即汇报的原因说明一下。
我这么说,是因为老周也没有告诉阿凌,同样只是简单跟她说了句“已回”。这是我从阿凌这两天和我的聊天中知道的。
老周又是嘿嘿一笑,竟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先递给我一支。
我挡回去,说不会。他又摇摇头,给自己点上,顺手找了一个空啤酒易拉罐当烟灰缸。想了想,他又上去把窗子拉开一条缝。
我没阻止他,只是揶揄他,笑他有钱了,还抽起烟来了,回一趟家真是脱胎换骨。
老周也不理会,抽了两口,皱着眉听了一会儿哗哗的雨声,就问我道:“闲话也不多说。我昨天和前天真是有事,这不,我是才回来,连自己屋子都没进,就特地先来跟你说清楚。”
说完,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啜一口,皱了皱眉道:“妈的,这雨可真是没完没了!”
我心说就你他娘的屁事儿多,就摆摆手催他赶快说了。
“陆安,你听了我说的这些以后千万不要害怕,”老周就一皱眉,拿着烟的手明显抖了起来,“事情可能严重了,我从各个方面证实,这里的事情,不止是我们三个在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