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不能理解老周的这个决定,它看起来没头没脑的。我诧异的看着他,阿凌的吃惊程度也不亚于我。
我们完全想不到老周口中的回去一趟,是指回老家秦岭。这家伙,怎么什么想法都是突然做出的?但是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反倒像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这么看起来,老周的城府我就要重新估量了。
可他回去究竟是要干什么呢?
“老周,我也看得出来,你不像是在开玩笑,”我还没缓过来,“但是你这个想法很突然啊。你回去做什么呢?不会是要核对一下你周家人的身份吧?”
“这个决定可真是让人想不到,你不像是临时起意,可以和我们说说吗?”阿凌也跟着问了一句。
“我原以为你们可以理解的,”老周面色不变的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当我看到小夜的时候,我心里就一紧。因为我模糊之中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在周家的一间祖屋里,似乎看到过一个照片夹。小夜的出现让我一下子回想起来这很早之前的一件事。”
“你一开始怎么不告诉我们呢?你不说,我们当然不会知道。你说的这件事,该不会是在照片里面看到了小夜吧?这太狗血了,我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我叫道。
“那个照片夹放在我们家一座废弃宅子的床头柜里,照片里面的人我敢肯定不是小夜。那间瓦房原本是我爷爷住的,后来因为另起了新宅,就荒在那里了。小时候玩性大,我没少玩鬼屋探险一类的游戏,本来都是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村里的各处老宅子偷偷耍。但那天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个人钻了进去。那宅子屋顶的大部分已经坍塌,我身子小,硬是从梁木砖墙的乱堆之间进到了里屋。我不是第一次去那里了,但以前都没细看,这次破旧发霉的木床上放着的小柜子完全吸引了我的注意。巧的是,那木箱子连锁都没有上。”老周回想起来。
“还好是晴天,屋顶又塌了个洞,天光照进来,屋子里并不是很阴森。我鼓起勇气把箱子打开,里面有几只钱串子,往外爬得飞快,我吓了一跳,退开几步。我打小比较怵那玩意儿,等了一会儿,我使劲儿晃了晃箱子,确信再没有了,才把手伸进去,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那就是一个很大的照片夹,里面也有一些写了字的卡片,但我记不得了。我能记得的,就是里面有很多照片,全部都是同一个人的。没错,是个年轻女人,黑色的长发,白色的长裙,当然也可能是黑白照的缘故。照片里的那个女的,显然不是小夜,她更加丰腴一些,但是小夜十分之相像。隔了这么久,我还能记得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照片里那个女人的微笑。真奇怪,人总有不笑的时候,但是里面那么多张照片,她就没有不笑的。而视频里小夜锁起天台门时的笑容,我从第一眼看到就觉得熟悉,直到最近才彻底回想起来,她们两个人的笑,简直太像了。”
老周说完,就看着我,意思大概是他这样说了,然后我们再看他的这个决定,是不是会认为很合理。
这个理由太充分了,充分到我都想跟他一起去他那老家看看,我心说。但是我没有说出来,如果老周没有骗我们(当然我此刻也无从考证),单凭这个事儿,老周没准儿还真是周家人,或者说,至少他爷爷也和周家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世界真的可能这么小吗?还是我们实在是对自己的背景知道的太少了?
我用大致听懂了的表情回应老周,他就轻松地笑了笑。
“西方不亮东方亮。如果你在一个地方始终取得不了突破,那就最好尝试一下改变方向。我这虽然不叫新方向,但也算是新线索,说不定,我真的会带回来让你们惊讶的消息。”老周最后说道。
我和阿凌看他主意已定,也没再说什么,或许两个人心里或多或少对老周此行抱有一丝希望吧。
虽然是晚饭的点儿,但三个人各怀心事,只是楼下匆匆告了别。
回到自己房间,我就收到了老周的信息,说是他今晚就走。
我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一路小心,还叮嘱他一些事情,不要和无关的人说得太多。
我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决定晚饭也不吃了。
我忽然激动起来,没准儿这里的事儿还真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益。虽然我对大富大贵没什么欲望,始终怀着一种小富即安的心态。但是现在我两手空空,估算一下我全部的家当,别说小富了,连贫困户都算不上。窝窝囊囊的局促在这里兼职做誊抄,活是能活,但是一年一年下去,可真就是废了。
我想到老周说可以赚一笔的事,如果真有东西放在那里,那也是无人知晓的。我们把它拿出来,不能叫做盗,顶多算是私自发掘?再加上阿凌说她能转出去,看上去她是有这个实力的,这样,整个过程就是一种可控的流转,说不定还会转到公家的渠道里。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也不用太自责?
不过我立刻自嘲起来,天知地知的事,要想良心上不会有一点儿愧疚,那也是不可能的。其实,如果真想发财,还是有正规的路子的,比如阿凌爷爷一直在研究的东西。如果那是中药,并且真是像他说的那样是利于整个天下的大好事,那又岂能是一两个地里淘出来的东西比得了的?
这么胡乱想着,我突然开始泛起困来。我迷迷糊糊的下了床,掀开窗帘看看外面。正是人们陆续回来或者散步的时候,巷子里以及外面的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群走动着。我笑了一笑,这世上,有人在百感交集的时候,总会有人在无所事事、轻松散漫着。
转身关了灯,我摸上床,准备好好睡上一觉,一切等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