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阴黎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无力。
而且更加见鬼的是,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往余泱的耳垂上,颈边看去,那里的肤色细腻如白雪,余泱好像还有一个小小的肩窝,他昨天趴在她颈边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将自己脑中这荒诞的想法甩出去之后,阴黎绷着一张脸,问:“那按公主的意思来看,你希望我用什么东西来补偿你呢?”
余泱一听这话,笑的眯起了眼睛。
“这个简单!”她走到阴黎的身边,哥两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只要你立下字据,就说以后不会抓着我破云骑那些人的过往不放,当然,本宫也不是那种恩怨不分的人,如果成了本宫的人之后,他们犯了错误,我自然是希望阴黎大人能秉公处理。”
余泱从自己怀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字据,放到阴黎的面前。
“来吧尚书大人,只要你在这字据上签上字,本宫就当你非礼本宫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也不用你做本宫的驸马了如何?”
余泱一脸你实在是捡到了大便宜的表情让阴黎觉得无限心塞。
他面色不变的拿过了那张字据,看了一遍之后反倒翘起了唇角。
“你当真确定我就会接受你说的这些?”阴黎半倚着华丽的雕花大床,眼神里都是迷蒙的媚态,聋了一层清云烟雾一般,“如果我愿意为公主负责呢?”
余泱一怔,然后笑开,“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能有尚书大人这么漂亮的人做本宫的驸马本宫自然是没有意见,只是吧,本宫这人小毛病不少,唯爱美色两字,到时候,若是看见了好看的男人,收进自己的院子里,可还要请尚书大人包容则个?”
她虽然是这样说,但是眼底却没有半丝笑意和开玩笑的意味。
“而且……本宫还特别的小心眼,如果尚书大人对本宫不忠,那本宫可不会客气!”
意思就是,我可以纳宠,但是你不行。
谁让她余泱身份高,从尚书变成驸马,其实就相当于入赘了。
谁还能高过皇帝去?
余泱若是真的和阴黎在一块儿了,她是他的妻子之前,她首先是这个国家的公主,是皇帝的姐姐。
“公主果然走的一步好棋。”阴黎低头也不看余泱,“给我拿笔!”
余泱拿过了笔,阴黎直接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余泱一把就捞过那字据,转身就想要离开。
“余泱!”
人还没彻底的走出去,就被阴黎叫住了。
“我看这两天天气好像不是特别好,公主殿下……可要小心,别生病了!”
他眼底是警告的意味,同时还有点似笑非笑。
余泱暗笑,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要是她她也会坐不住的。
“你也是!”余泱笑的落落大方,“小心腿上的伤口,可别让伤势恶化了!”
等余泱走了之后,阴黎才面色一寒。
冬歌马上就推门进来,看着阴黎的神情带着担忧。
“大人……公主她!”
他的话被阴黎直接打断。
“白春回来了吗?”他眼中有十分浓重的戾气,“按日子算的话,应该就是今日到吧?”
说起这个,冬歌的神情有一点点紧张。
“大人是怕他们误了时辰吗?明日大人就要……白春她们肯定会回来的!”
阴黎揉了揉眉心,“不,让她们回来,明天晚上,解决掉余泱!”
冬歌霍的抬头,神情皆是不敢置信。
“这么快?大人,白春她们是回来守着您的啊,明日晚上您就要……”
冬歌的话很急,恍惚之中,他想到了那一日,他被那两个女人捉到破庙里的时候,他们逼他说出阴黎的弱点,他对不起阴黎,没抗住说出来了。
本来这几日就一直在担心那两个人会不会选明日来为难阴黎。
可偏偏阴黎却还要将一直以来都在这一天守护他的死士都派出去杀余泱不成?
那谁保护阴黎呢?
冬歌自认为他的武艺还是不错的,但是明日是十分重要的一天,光靠他一人肯定不行。
“无妨!”阴黎露出一个冷笑,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分明,“我的余毒已经在这些年都排的差不多了,比起这个,还是余泱更加让我觉得不安!”
他眉心微皱,他似乎越来越习惯于各种迁就余泱,或者说对她做的事情觉得无奈和妥协。
这种情绪……还是早日斩断来的更好。
余泱多在他身边活一天,他的不安就会增加一分。
而同时,在隔壁的院子里,余泱也沉着一张脸。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转头看向身边站着的千雪羽。
千雪羽半跪在地上,神情严肃,“是真的,他说他今天晚上过来。”
“你是怎么请到他的?”余泱的面色有些古怪,“不是说他为人孤僻,接单全看心情吗?”
“是!”千雪羽也是一脸古怪,“可是他问我,我的主子是不是现如今刚回京的余泱,我说是,他就同意了!”
余泱端着茶水的手一顿,“你说他认出了你,还知道你是我的人?”
“不仅是这样,他现在人就在外面,等着来见您,殿下要不要见见他?”
千雪羽指了指外面。
余泱点头。
“行,你让他进来!”可谁知余泱的话音都还未落下,窗口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余泱转眼看去,只看见一个穿着一身白衣劲装的男人提着一把酒壶坐在窗口处。
他乌黑的发利落的束了起来,整个人都透出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
余泱只能看见他的一张侧脸。
线条很漂亮,他左手还拿着一盏酒壶,对嘴仰头,有几滴顺着嘴角滑落下来,没进喉间。
“余泱?”男人开口,声音很好听,带着微微的低哑,“你是不是将廖轻白接过来了?”
余泱本来还不清楚这位知名度甚高的独行杀手为什么要同意接单。
现如今看来……
“你是烟三?”
他本来是没有名字的,只是每次他接单解决掉一个人的时候,都会为那人上三炷香,三道烟直冲而上,就代表有人死于他手。
所以干脆就称呼他为烟三了。
“对!”烟三从窗户上走下来,明明是挺大的一个动作,却愣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廖轻白在哪里?”烟三走到离余泱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又问了一遍。
千雪羽的手已经不自觉摸上了剑柄,这个距离已经是十分危险的距离了。
“自然是在我这里,你不是都查过了吗?”余泱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不是说来接单的吗?需要我给你什么报酬?”
烟三盯着余泱看了许久之后,突然就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居然还有两个小酒窝,整个人身上的阴郁之气都被这两个小酒窝驱散了不少。
“和我站在一起这么久,都能保持镇定的,你是第三个!”
余泱抬头瞥了他一眼,“第三个?”
“第一个是你要杀的那个人,第二个是廖轻白的父亲,第三个就是你!”
余泱看了他一眼,原来他还和阴黎接触过。
烟三卸掉浑身煞气,找了一条凳子坐了下来,整个人都懒散了下来。
“我欠廖家一个大人情,本来如果你没有将廖轻白找过来的话,我也是准备带他走了,但是你既然将他招到了破云骑里,那我就不会再见他,欠他家的人情,我还在你的身上,我只有一个要求!”烟三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上翘,“廖轻白在五年之内,必须要达到他父亲生前的那个位置,不然……我就来取了你的首级!”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又轻又慢,好似在说着十分亲密的话一样。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余泱轻笑,“我要在明天晚上看见阴黎的首级,你拿了他的首级,我自然会大力的培养廖轻白。”
烟三眼底一抹轻嘲,似乎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那就明晚见吧!”烟三单手撑在窗户上,说完就翻身离开了,仍旧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等他走了之后,千雪羽才松了一口气,将按在剑柄上的手松掉了。
余泱用余光看了她一眼,突然道:“雪羽,你有没有后悔过,当初师父让我学了谋略,却让你学武艺,这样……注定了今日你只能成为我的剑,我的盾,你不觉得冤枉吗?”
千雪羽的头低着,看不清她的神情。
“不觉得!”
余泱轻笑,“那就好!”
烟三轻而易举的就从余泱的院子里出了尚书府,走到一条偏僻的小道的时候,他戴上自己的斗笠,恍然之间,想起了那一年,他从家中出来,入了军营。
那时候的廖将军,意气风发,真是最辉煌的时候。
只是一次出征之中,他逃跑了,躲在一个黑黢黢的山洞里。
直到廖将军找到他。
他做了逃兵,却觉得羞愧又安逸。
只是廖将军眼底的嘲讽那么明显,同时……庆幸他还活着的眼神更加明显。
廖将军对他说,他不适合在军营里呆着,这里是最有骨气,最铁骨铮铮的男人待的地方。
既然怕死,那就在暗处呆着,永远都不要出来了。
而他也确实,从军营里退了出来,永远的待在了暗处。
当年本该被军法处死的他,被放过了,廖将军砍了他一刀,带他回去的时候,只说他是受伤昏迷了。
想到这里,烟三脚步一顿,抬头看了明晃晃的天。
他多久没在白天出来走动了?
“就当是报你当年不杀之恩。”烟三恍恍惚惚的说着。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肩膀被人撞了一下。
转眼一看,是同样的带着斗笠的一个人,是个女人,身后还跟着一堆人。
像是哪家的侍卫?
“抱歉。”那女人停下了脚步,说了一句。
烟三没有理她,扭头走了。
女人一愣,表情有点疑惑。
“白春,怎么了?”
身后一个男人走上来问她。
“没怎么!”
白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走吧,大人在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