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羽只是顿了一下子,就毫不犹豫的当街将马车帘子给撩开了。
然后,她就看见了马车里面,那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余泱的半张脸上都是丝丝血迹,而阴黎的腿上是大片大片的血迹,他面容发白,一副被人凌虐了的样子。
她看见余泱的耳垂上有个伤口,手上却是握着一把匕首的。
千雪羽只思考了一会儿,就果断的放下了车帘。
阴黎伤的比较重,这种情况要是被人看见,还是余泱比较吃亏。
“快,回尚书府!”
千雪羽将车夫赶下去,自己驾车,马车以一种十分迅猛的速度往尚书府邸奔驰而去。
留下后面摸不着头脑的众人,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面面相觑。
直到一个买豆腐的妇人惊呼一声,“哎呀,我刚刚是听到了啥?那是尚书大人的马车吧?我听见里面一个女人说尚书大人咬她的耳朵喽!”
一句话尤如一瓢水倒入了滚烫的油锅一下,唰的一下就炸开了。
“什么?尚书大人咬人了?”
“啥?耳朵都要被咬掉了?”
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很快,等这里的流言终于传到深宫之中的小皇帝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完全变了一个味儿!
“你说什么?”正在喝着一碗鲍鱼小粥的小皇帝从座位上跳起来,“你说尚书吃人?”
被他问住的小太监十分激动。
他一直都没能在皇帝面前得脸过,今日可算是找到了他感兴趣的东西了。
“是啊,陛下,外面都那么传,说今日阴黎大人出去,在马车里吃了一个姑娘呢!”
小太监压低声音。
小皇帝的脸色可就精彩了。
“你可打听准确了?”小皇帝一把就揪过那小太监,问道:“真的吃人了吗?”
小太监一见小皇帝和他这般亲近,一下子就来劲儿了。
正打算再说的古怪离奇一点的时候,听见了一个十分冷肃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
“哀家还以为,是哪个不得了的在危言耸听,原来是个小太监!”
小皇帝抬头,看见来人,露出一个笑容。
“母后!”他挺开心的跑到了敏秀太后的身边,“刚刚万安子和我说,尚书大人会吃人呢,您说这是真的吗?能吃人的不就是妖怪了吗?”
那叫做万安子的小太监只觉得当头一棒砸在自己的脑袋上。
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太后饶过奴才吧,奴,奴才只是……”
他自己都觉得说不下去。
敏秀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眼神在其他站着动也不敢动的宫人们面前转了一圈之后才说:“多嘴的奴才,居然不知死活的来皇上面前说一些怪力乱神的话,拖出去,拔了舌头,要是能活下来的话,就送去管事嬷嬷那里再调教一番!”
万安子不敢置信的抬头,还没等他尖叫求饶,一块抹布就已经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他求助的看向小皇帝,小皇帝却只是看着他皱了皱眉,然后重新端起桌子上那碗小粥,喝了一口之后就赖到了敏秀太后的怀中去了。
“母后,尚书他……”小皇帝还想继续追问。
敏秀太后却已经打断了他。
“陛下,这种话,那些庸俗之人口口相传也就罢了,你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如此糊涂,这件事情我不想再听见你说第二遍,夜深了,休息吧!”
敏秀太后脸色很难看,一撩衣袖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小皇帝坐在位置上,看着敏秀太后离开的脚步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顿了顿,他对着边上的贴身太监张荃招了招手,“小荃子你过来!”
张荃马上小跑过去,“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小皇帝放下小碗,神情严肃,“明日镇南王是不是说有事要来找我商量?你早点叫我起来,我也有事情要和他商量!”
张荃马上就应了下来。
同时心头纳闷。
小皇帝最近好像心思有些多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呢?
敏秀太后回了自己的寝殿之后,顿时就变了脸色。
一巴掌就将桌子上那些价值千金的摆件都打了个粉碎。
“混账东西,阴黎口口声声的说要帮哀家解决余泱那个贱人,怎么余泱倒是没什么事,他先把自己绕进去了?”敏秀太后的一张脸都要扭曲了,“她余泱的破云骑眼看着就要集结完了,若是等她的破云骑归齐,我看他阴黎还有什么能耐可以动的了她!”
一旁服侍的宫女嬷嬷皆是不敢吭声。
只是敏秀太后还没缓过来,就听见外面有小宫女匆匆的来报。
“太后娘娘,不好了,明月郡主被尚书大人掐的快断气了!”
宫中不太平静,尚书府也是一团乱。
余泱的院子乱成了一团,一堆人围着她要给她的耳朵上药,林婶看着余泱血糊糊的样子,一个没绷住,眼泪就先下来了。
“哭什么,奶娘,我没事,就是破了点皮!”余泱一边咬牙,一边安抚众人,“你们也都别哭,我就是受到了点惊吓,放心,在床上躺一会儿就好了。”
“我的公主啊,你怎么,怎么还刺了阴黎大人一刀呢,他现在是昏迷着,等他醒来之后可怎么是好呢?”林婶把丫头都遣走了之后拉着余泱的手显得愁眉苦脸。
“奶娘你怕什么!”不提起这个事情还好,一提起这个事情余泱就得冷笑了,“是他对不起我,你放心,等他醒来,我保证他绝对不会来找我半分麻烦,看见了我还得绕道走!”
冬梧和千雪羽都被余泱的迷之自信给震惊了。
冬梧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
被千雪羽拦住了。
她对着冬梧轻轻摇了摇头。
余泱明显不想开口多说的样子,扭头不看她们,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
等她们都出去了之后,吹了灯,余泱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想起马车里的一幕幕,脸上传来滚烫的热度。
漆黑的夜里,传出她磨牙的声音。
“阴黎……你给我等着!”
隔壁院子里,正昏迷着的尚书大人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
冬歌瞧着,十分忧心。
这是做噩梦了吗?
次日早晨,阴黎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明晃晃的太阳,他一惊,就要从床上起来。
“大人,陛下知道你受伤了,特意免了你的早朝!”冬歌一直都守在旁边,见状连忙道。
阴黎这才缓缓的松下自己的神经。
这一松,昨天晚上的记忆就如同潮水般涌上来了。
他还记得最后一口含住余泱耳垂时候的感觉,清冷的脸上瞬间崩开了几条裂缝。
“冬歌!”他喊了一声。
冬歌马上就走过去。
“余泱怎么样了?”他挣扎了一下子,还是将这句话问出来了,“昨天回来之后,她有说什么吗?”
冬歌也实在是憋得很久了。
忙顺着道:“公主那边什么都不肯说啊,连她的贴身丫头们都没有说,大人……是公主刺的你吗?”
冬歌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两人一见面保准就先掐起来,今天我推你下水,明天你扎我大腿!
苦了他们这些人啊,天天为自家主子心惊胆战。
“她什么都没说?”阴黎的声音沉沉的,“现在她在干什么?”
冬歌有点遗憾他啥都没有打听出来,但是嘴上还是十分快速的就回答了他,“听说和您一样,躺在床上,也不吃早饭,好像……心情不太好!”
阴黎平静的眼底掀起波澜,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心情不好?”
冬歌点头。
“算了,你去让厨房做点她爱吃的!”阴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声音突然就放的又轻又缓。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外面的丫头已经急匆匆的来报了。
“阴黎大人,公主殿下非要进来见您!”小丫头头都不敢抬,十分的惧怕阴黎的样子。
本以为他受了伤会脾气不好,却没想到这次阴黎的声音带了一点诡异的不镇定。
“她来干什么?”
阴黎这句话刚问完,门就已经被推开了。
余泱戴着银色的面具,耳朵被包的圆滚滚的,唇角紧抿的进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她阴黎第一感觉是有点想笑。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笑不出来了。
因为余泱一进来之后,就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
没别的话,几滴眼泪从眼底落出来,溅在面具上,砸开了花型。
“你……你哭什么?”阴黎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余泱哭。
“自然是哭我的清白!”余泱的声音比她的情绪可要来的稳定多了。
冬歌他们在屋内伺候的人都齐刷刷的扭头看着余泱,一脸接受不能的神情。
什么叫做!
哭她的清白?
阴黎顿时就面色一沉,呵斥道:“滚出去!”,这声音实在太过于狠戾,连带着他的眼底都阴沉了下来。
这说的自然不是余泱,除了余泱之外的所有人都十分识相的出去了。
独处了之后,阴黎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你的腿好点了吗?”没想到,余泱却一改刚刚的样子,姿态落落大方的在他前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你也知道了,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要不要说出去,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余泱一副街头混混的口吻,“刚刚看见我掉眼泪的人也不少,我现在如果哭着跑出去,在我房间里挂根白绫啊什么的,尚书大人,你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呢!”
“尚书大人你也别担心,本宫也没有别的意思,本该是你对我负责的,但是我想你也不喜欢我,肯定不愿意做我的驸马。”余泱一根根的掰扯着自己的手指,“你的美色我是贪图不到了,既然如此的话,你用别的来补偿一下我,如何?”
阴黎半坐在床上,冷眼看着余泱。
她此时满脸都写着。
‘快来封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