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报警了,只是想通过刑警队来救出施梦娅,同时逼迫仙婆婆解除对施梦娅施的邪法。
警察可能不会相信这种事,但小六子是我朋友,他应该相信我说的话。还有,刘家宅院中的刘得贵干尸怎么解释?刘家人总得给刑警一个交待吧?这就是我准备用来逼迫仙婆婆的一张王牌。
我本坐在路边等候小六子前来的,可是,在考虑过施梦娅的安危之后,我突然想到了我自己。
糟糕,仙婆婆既然会使邪法,我初来求她关盲时的生辰八字又告诉了她,那她会不会暗中对我施法,取了我的性命呢?
我送她的尸鬼儿子去了该去的地方,仙婆婆心中对我的怨毒可想而知。只是我阴差阳错搞掂了刘得贵,仙婆婆忌惮我得了我爷爷的真传,我在刘家宅院时,她并没有对我怎么样,当我离开后,她怎么会咽下这口气,轻易放过我呢?
我看了看天上,已经日近中午。这意味着我还有几个时辰来想对付仙婆婆的办法,一到夜深人静时,估计就是仙婆婆动手的时候了。
念及这儿,我的冷汗刷地一下冒了出来,再也顾不得等小六子,反正我已经报警,他到了刘家后有事会联系我的。
我驾车直奔老家北凌村,这个时候,我也不幻想我能遇到什么高人,给我指点逢兄化吉,我所有的指望,都寄托在了老凌铺子中。
上次意外发现了万年青袋中的秘密,助我躲过了三叔婆鬼魂的寻仇,这次说不定又能发现什么救命稻草呢!
可回到老凌铺子后,失望和害怕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在加得。我想到了所有的旮旯角落,却除了随处可见的厚厚尘灰外,什么也没发现。
情急之下,我忽然想到了仙婆婆初见我时,提到我爷爷时,她眼中那种异样。我心中一动,爷爷和仙婆婆都是学过道术的,两家人也不算相距太远,莫非我爷爷年轻时和仙婆婆是旧识,甚至是有一腿呢?
这倒并非是不可能,我记得小时经常有村子中老人在我面前打趣我爷爷,说我爷爷年轻时,可是我们这一带的风流人物。
难道真的是爷爷债,孙子还?我才不当这个冤大头呢!不管爷爷是不是和仙婆婆有什么旧情,危急之中我也顾不得太多,反正就赖上他了。
如果请得我爷爷上身,凭他的道术加上他现在已经是鬼了,应该能把凡人之身的仙婆婆轻松摆平。
嘿嘿,别人坑爹,我也只能坑爷一把了,谁让我是他从小就一直疼爱的孙子呢?现在我有难,他要是见死不救,咱老凌家的香火要是断了,祖宗也不会放过他。
折腾了好大一会儿,香都连着烧了三炷,除了口渴舌躁、浑身酸软,其他异样我一点也没感觉到。
仙婆婆虽然擅长请鬼上身,可我爷爷学的是正法,不屑上她的身。我为保命,第一次学着仙婆婆的样子请鬼,可爷爷会不会在阴间里正睡得香,毫不顾他孙子的死活呢?
没请到爷爷的鬼魂,我心里虽然有些沮丧,可同时也多了一份侥幸。如果请鬼上身都是骗人的,那仙婆婆的邪法也不一定是真的,或许我为保命而拼命想法子完全是杞人忧天了。
除了自嘲,我已经别无他法。抽着烟,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我开始担忧起施梦娅的命运,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前去刘家大宅,把施梦娅强行接出来,送到医院就疹。
还没迈出大门,手机响了起来。小六子打来电话,开口就揶揄我道:“凌森,你小子是不是酒喝高了?报假警可是要受到处罚的,还好,有我在,帮你挡过了这关。”
什么?报假警?这怎么可能?我急切地问道:“小六子,你是说在刘家大宅院中,没发现什么异样?有没有看到一位名叫施梦娅的姑娘?”
“施梦娅?”电话那头小六子嘿嘿笑道:“什么梦娅?我看是你在做梦吧!接到你电话后,我和一位同事迅速赶到了刘家大宅子。可是那里一切都很正常,并没发现有你说的什么姑娘,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干尸。”
我的脑子一下子蒙了,狠狠掐了掐自己,一阵疼痛传来,我才确定我并没有在梦中。
小六子告诉我,到了刘家后,接待他的刘富贵虽然神色慌张,但他们询问中并没发现什么问题。小六子认为,那可能是乡下人没见过大世面,见到警察有点心惧的原因。
刘家告诉他,刘得贵在外面读大学,并不在家,而他们家里非但没有一位陌生的姑娘,甚至刘家人还一口咬定,压根就没见我到过刘家。
我心中惊骇极了,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正当我头脑中一片迷茫之时,小六子在电话中吼道:“喂,喂,凌森,你在听我说话吗?我觉得啊,你可能真要接你爷爷的班了,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说不定一会刘家人就要找你到他们去办丧事了。”
“办什么丧事?”我刚问了小六子一句,突然想到小六子压根没提到仙婆婆,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小六子,不会是仙婆婆死了吧?”
小六子诡秘地道:“凌森,你说对了。我们刚到刘家不一会儿,正想去见仙婆婆时,没想到她自己从房间里出来,不小心摔了一跤,当场就断气了。”
仙婆婆死了?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一下午是白折腾了。小六子又道:“喂,凌森,我怀疑你是得到了你爷爷的真传,有种特别的感觉。你报假警,可能是你做了个奇怪的梦,只是阴差阳错,刘家还真死了人。”
我心中乐坏了,不再和小六子说话,果断挂断了电话。我在爷爷的遗像前又插上了三炷清香,作楫道:“爷爷啊,是不是你没上我身,直接去把那仙婆婆摆平了?哈哈,我就知道爷爷不会不管我。”
正在我向爷爷祷告之时,手机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陌生本地电话。
接通电话后,我惊讶极了,甚至觉得小六子这家伙的道行比那仙婆婆还要灵。电话是刘富贵打来的,不仅证实了仙婆婆已死,而且他还在电话中请求我立即到刘家大宅,为刚死的仙婆婆镇灵。
小六子还真料中了,刘家会请我前去的。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刘富贵的请求,并不是贪图办丧事的钱,而是我心中牵挂着施梦娅。
她从刘家大院中神秘消失,这如何不让我疑窦重重?就算刘富贵不请我,我也会自己前去一探究竟。
这次我吸取了教训,在自己的背包里,多准备了几张符纸。
车到刘家大院前,没听到一声哀哭声,也没听到办丧事时吹的大小喇叭。虽然这很反常,可我也并没多想,因为刘富贵电话中早告诉我了原因。
他说他娘在世前,就关照过身后之事。如果她死了,不用像其他人家一样请来吹鼓手,只需要找个镇灵师在她灵前定魂,她就能入土为安,早日投胎。
我推开轻掩着的刘家大宅院门,看到堂屋中亮着昏暗的灯光,却没见到停着灵柩,不由得高声喊叫:“刘富贵,我是凌森,你在哪儿啊?”
没人回答我,倒是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自动关上了。若是普通人,在白丧人家,见大门自动关上,肯定要被吓个半死,可我,全然没放在心上。
因为我昨天就来过刘家,知道刘家大门虽然厚重,可门轴却很轻灵。大门能自动关上,或许是刚才一阵风吹上的吧。
不见刘富贵和小凤出来相迎,我又叫了几声施梦娅,仍是没任何应答。这么大的院子,没一点人声,堂屋内却又开着灯,此刻我才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或许此刻我大可以强行拉开院门,一走了之,避开这个晦气阴森的地方。可施梦娅虽然相识不久,但她的一颦一笑已经深深地牵动了我的心,念及她的安危,我无论如何不能独自走出这刘家大宅院。
我硬着头皮,走进堂屋时,却被屋内的景象惊呆了。堂屋中,并没有停着仙婆婆的尸体,反而是八仙桌上,摆放了一只粥锅、几幅碗筷和几碟小菜。
一股粥的清香飘入我鼻中,饿了大半天的我,忍不住喉咙里咕噜一下咽了下口水。仔细地看了看桌上的景象,我心中更疑惑了,这样平常的晚餐,压根就不是用来操办丧事或祭祀时的摆设。
难道小六子开我玩笑?这不可能!我很快排除了这个念头,理由很简单,小六子不可能和刘富贵联手搞这样的恶作剧。
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眼前平常的摆设,反而让我更觉诡异,头皮渐渐麻了起来。直觉告诉我,我身后好象站着一个人。
万万想不到,仙婆婆居然没死,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身后。
饶是我胆子大,可心中认定她已死,此刻站在我身后,仍是惊得我差点摔倒在地。
她沉着脸道:“你是谁?叫我儿子媳妇有什么事?还有施梦娅又是谁?”
我结结巴巴地道:“仙婆婆,你不是死了吗?我是凌森啊,今天早上还在你家的。刘富贵打我电话,说是你死了,请我过来给你镇灵。”
仙婆婆呸了一口:“小子,我们又不认识,你竟然诅咒我死,还说谎骗我是我家富贵叫你来的。”
她突然举起拐杖,狠狠地敲在了我头上。一阵剧痛传来,倒是驱散了我刚才的惊慌,头脑也立即冷静了下来。
听她口气,她真的没见过我,那我昨天和今天是见鬼了?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仙婆婆突然停住了手中的拐杖,一眼不眨地看着我道:“咦,刚才你说你叫凌森?是不是北凌村的?”
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句,仙婆婆突然脸一沉道:“凌阿大是你什么人?”
“是我爷爷!”我脱口而出。哪知仙婆婆听了这话,忽然叹了一口气,脸色居然慢慢地缓和了下来,而且还客气地请我入座。
客随主便,她既然换了一幅脸,那我也顺势下坡,不客气地坐在了八仙桌前。仙婆婆给自己和我各盛了一碗稀粥,摆放在我们面前。
她虽然脸色仍是铁青,可口气明显友好了许多。仙婆婆慢吞吞地道:“凌森,你饿了吧?到了婆婆家不要客气,先喝一碗稀粥吧!”
饿倒确实是饿了,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诡异了,把我搞得糊里糊涂,粥香虽然诱人,可没弄明白真相前,我也不敢贸然下筷。
犹豫了一会,我吞吞吐吐地问道:“仙婆婆,我昨天和今天真的没来过你家?你认识我爷爷?”
仙婆婆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不悦地道:“凌阿大的孙子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我都听糊涂了。”
她忽然叹了口气,接着道:“哎,你和你爷爷年轻时好像。”她说这话时,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柔情。
难道我爷爷果然和她有过一段情史?我正猜测时,突然仙婆婆暴怒起来:“凌森,你爷爷真是个狗东西。当初枉我对他一片痴心,没想到这老狗竟然这么花心,暗中和一个贱-人勾搭上了。”
我的猜想从她口中得到了证实,不用多问,她口中的‘贱-人’,必定是我从没见过的奶奶。
仙婆婆变得狂怒起来,越说越激动,甚至干咳了几下,身子微微前倾,半趴在了八仙桌上,脸正对着她面前的那碗稀粥。
老一辈的情债,自然不需要我来还,可作为小辈,听在耳中也颇为尴尬,说什么都不合适。
我也低下了头,看着面前那碗诱人的稀粥,再也抵不过饥饿的煎熬,心中小九九一拔拉,决定趁着仙婆婆大发牢骚时,喝几口粥汤解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