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
“那什么,能不能请几个有身份的来给咱镇镇场子啊?”黑牛又换上一脸近乎讨好的笑,“俺知道咱老唐头本事大,整的场面点应该不是问题吧?”
“那必须的!”老唐也跟着笑,“咱通远镖局头一次办喜事,必须场面,必须场面!”
通远镖局上到常总镖头,下到趟子手小伙计,大部分都是军中出身,只有一个例外,便是这姓唐的老头。
老唐的真名鲜为人知,一向待人和气,故通远镖局内大大小小各色人等都尊称他一生老唐,唐镖师,成化年间入锦衣卫,历任校尉,小旗,总旗,百户,弘治十二年拔擢为锦衣卫指挥佥事。虽然是个副职,但一般都是由锦衣卫首领指挥使的心腹充任,上至王公贵族,下到江湖巨寇,三教九流都有结交,人脉甚广。
后有佞臣钱宁,依附刘瑾得以接近皇帝,赐皇姓,收义子,擢千户,一路青云直上统领了整个锦衣卫。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树倒猢狲散,老唐因此遭到排挤,后弃官不做,应常镖头之邀,来到通远镖局做了二掌柜的。
“黑牛!来来来!你瞅瞅这一身怎么样?”一个磁性的声音在大门口响起。
黑牛和老唐头应声回头,说话的是个约莫二十来岁的英俊男子。
这男子也是一身简朴的深灰色裋褐打扮,衣衫裁剪的十分得体,气度不凡,整个人高大挺拔又不失温文儒雅,头发在脑后束成干脆利落的高马尾,玉面朱唇长得倒是眉清目秀,但眉心自左上至右眼处斜着一道约莫半寸多长的骇人地伤疤,为这个少年平添了一份与众不同的气质。
令人有些不解的是,他明明腰间已经挂了一把环首直刀,背上却又背负了一把造型复古的长剑。
他一手拎着一顶状元帽,一手拎着一件大红的状元袍,脖子上搭着一条扎着大红花的红绸,身后跟着一匹浑身赤红的高头大马,马头上一个夸张的红绫制的花,大到遮住了马的两个眼睛。
“古兄弟,你这……状元袍?”黑牛一瞅这身装扮就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
“怎么了?”这少年一边把手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递给了上来接应的老唐,一边说道,“这是人家锦绣织坊连夜赶制出来的好吗!要不是看在你娶了蕙娘的面子上,人会把这么好的东西送给咱?”
“穿吧穿吧,穿上看看。”老唐也跟着劝道。
“不是,我这一身乱七八糟的……”黑牛推推搡搡了半天,还是被大家七手八脚的罩上了新郎服。
“你看这……常镖头!常镖头你出来看看啊!”黑牛一脸无奈的唤着屋内的常镖头,希望他能来帮忙解围。
“嗯……好像少了点什么。”老唐嘿嘿一笑,把马头上的大红花拽了下来,绑在了黑牛的头上。
“嗯,这就更喜庆了。”古承阳率先笑道。
众人看着黑牛这大块头穿着束手束脚的状元服,顶着带歪了的状元帽,脖子上像围巾一样围着一朵大红花,都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俺……俺就说俺不适合穿这个……”黑牛抖了抖状元服的两只大袖子,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常镖头!他们欺负俺!”
“你不想穿啊?你不想穿算了。”屋内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承阳!明天你穿着这状元服替他娶媳妇!”
“末将遵命!”古承阳煞有其事的作了一揖,众人喧闹着又开始抢夺黑牛身上的行头,老唐和屋内那洪亮的声音一起哈哈的笑着,欣慰地看着这些风华正茂的少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