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穿的太素了,心情也不见得好,怕是来大姨妈了。女的来大姨妈最脆弱,去塞,去安慰一下,她心一软,免费让你打来吃了也说不定,你就可以耍盘‘回形针’了。”
“别个招你惹你了?老说别个。”
“我就是看不惯她象汤唯一样的小姐相。对不起,对不起,瞧我这张臭嘴,得罪了你的梦中情人,心中偶像。但我要给你提个建议:去健身房健几个月身,天天吃六味地黄丸保养,再去约‘星期五小姐’玩‘回形针’,闪了腰就不好了。”后来发展到只要“星期五小姐”一现身,她便当着众同事的面让我去看:“毛亮,你的‘汤唯’来了,今天铰了个妹妹头玩清纯,还不去觑。”真是很无语。
有天我搬梯子更换店内天花板上悬挂的招贴,骆芳跑来给我打下手。完成后,她娇滴滴的说:“我收拾杂物间的时候收拾出女子小时候骑的自行车,想要的话,下班后同我一起回屋头拿。”
不出所料,到了她家,他先生和女儿都不在。据她说先生到上海出差了,女儿去了外婆家。
“你先生在哪里工作?”
“税务局。”
“肯定是个清官咯。”我笑道。但她没有笑,好像这是一个无聊透顶的话题。我大致参观了房子,两居室,简欧装修。夕阳穿透窗玻璃,把橘红色的光影映照在雪白的墙壁上,弥漫着素净朴实的温馨。每间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客厅里的龟背竹和富贵竹的叶子,都是纤尘不染。在参观过程中,见家具上有灰,地板长有水,骆芳就会下意识的拿抹布和拖把弄干净。
“我还是换双拖鞋?”
“没得事。”
“你拖起不累,我看到都累。”在我的坚持下,她找来一双四十四码的棕色拖鞋。穿到脚上就象踩在盘子里。
她请我坐沙发,问我喝什么,我说随便。她说有先生从云南带回来的黑咖啡,问我喝不喝。我说尽管拿来。泡出来的咖啡黑糊糊的,虽然豆香浓厚,但极其苦涩。我喝惯了三合一的速溶咖啡,对这种纯咖啡还不能接受。
“有没有糖?”
“咖啡加糖是浪费。”
“不加糖喝不进,倒了更浪费。”于是,她便端出一个糖罐,旋开盖子,往我杯子里加了三块冰糖。“够不够。”她问。“够了。”我说。她又旋紧盖子,把拿过冰糖的手指放到嘴巴里舔了舔。“看会儿电视!”她给我按开墙壁上挂的45寸液晶电视,又把遥控器塞给我,说想看什么频道自己翻,自己则拿起离子夹发器,插上电源,坐在我身边拉头发。她要把头发拉直,每拉一次看我一眼,看得我心里发痒。我不想假正经,把手伸到她右肩上揉捏起来。
“正好腰酸背疼。”她侧过身子吩咐道。“好好个按,我也享受享受。”
我放下咖啡,双手揉捏她宽阔的肩膀。肩膀肌肉很硬,就像冻僵了似的。她不停的说“舒服”,但我却趁其不备,亲了她毛茸茸的脖子一口。
“讨厌!”她蹦起来。“规矩点,再这样不理你了。”
“好、好。”我笑着说,“不乱来了。”
眼中看着她夹头发,心中却是男盗女娼。我暗地里抱怨她矫情,带我回家不单让我喝咖啡、看电视、看夹发这么简单吧!我决定继续发动攻势,把她的羞涩和矜持踹到九霄云外去。溽热的黄昏,真皮沙发,税务局长的老婆,我的店长,诸多刺激的因子融汇成一台鼓风机,鼓出意乱情迷的羊角风……
“咋那么不自觉喃?再这样子你就走哈。”她登时爆跳如雷,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也不晓得咋的。可能是电视不好看。”我决定收手。
“那就去书房上网,我正想请教你个问题?”见我受惊,她反而和颜悦色起来。女人心可真是海底针啊!
骆芳请教我怎么下载电影。
“除了打字和公司的OA系统,我几乎是个电脑白痴。我读书那阵,还不兴电脑。”她解释道,“现在下个电影也摸不到火门?”
“我来教你。你想下啥子电影。”
“《色戒》。”
“上回不是看了?”
“我想看完整版,想晓得梁朝伟和汤唯的‘回形针’到底是咋个回事。”
“你都听到了。不要信钟大姐的话,我就给汤唯辩护了几句,她就死命栽污我。说老实话,《色戒》的激情戏算不上什么,我看过的外国文艺片中,比这猛的多得很,已经养成一种纯粹的欣赏态度。照我看来,《色戒》的床戏拍得太美太精致,反而不真实。”
“你还挺有研究的。”她说,既像夸奖,又像讽刺。
下载进度缓慢。这时候,她说“这样子真实不?”就坐上我的大腿。
我刚把手放上去。
“对不起,我没准备好。”她却又说道。
我很无奈。
“时间不早了,我看还是先出去吃东西。”
不想继续了,太累。
“我还是回去算了。”
“吃了饭再回嘛。我们去外面吃,快得很。”她恳求道。
我硬着头皮陪她到附近吃肯德基。吃得心不在焉,只想快点回家。但她却不断点餐,说是要吃饱。可是除了喝橙汁,她几乎什么东西都没动,倒是把鸡翅、蛋挞、汉堡都推给我吃,就像照拂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
“谢谢你停下来。”她说。
“其实我看出来了。”我说。
“我太笨了。想出轨报复老公,但又出不来。”她苦笑道。
“为啥子要报复老公?”
“他在外头有人了。”她说,“那女的是她下属,年纪比我大,我一直都喊她孃孃。但很会保养,也送过我很多护肤品,还时不时帮我们屋头的忙。我最多也不过在想,无非我先生是她上级,她才这样巴结我们。没想到他们居然有一腿。你看我好失败。你要找也找个年轻的,咋个能找个比我还大的徐娘半老。我有那么差吗?家里发生这种事,我都不晓得咋个办。我们刚首付了第二套房子,爸妈一个有心脏病一个有高血压,女子又要小升初。要是告诉他们,不晓得会发生啥子事情。我心头好乱,真不晓得咋个办。但我最想不通的是他会出轨。哪个不说他老实巴交,不说他是个好丈夫好爸爸。每次出差,她都要给我带东西回来。有个伤风感冒的,比你还着急。我宁可相信天塌下来,也不相信他会出轨。”她哽咽了,尽量保证不哭出来。“既然暂时离不得,我就想报复他:你都晓得出轨,难道我不晓得?有个朋友晓得我的苦衷,就介绍我去参加一个中年男女的聚会。聚完了安排一个男的送我回家。但那个男的问我有没有喜欢的酒店时,我的心一下子乱了。我觉得不可思议,我们又不熟,咋个说开房就开房呢?我做不来。虽然那次没有成功,但是我报复他的心不死,直到那天你说关心我,我觉得又一个机会来了。对不起,这样太卑鄙了。”
“整件事我也有错。要是我能抵挡诱惑,也不会落到你的套子里面。我们都是在饮鸩止渴。”
“太对不起了。我只顾自己的感受,没考虑是在破坏你的家庭。不过,我也看得出来,你根本不喜欢我,对不对?”
“对吧。”
“那样就好。喜欢我倒麻烦了。现在事情说开了,我感到很轻松。之前的一切,是我走火入魔了。”
“我还不是。”
用餐完毕,她坚持买单,笑言是对我的补偿。回到她家,她把自行车装进大纸箱封装好交给我。我抱着箱子离开,她又拉住我:“要不,你在我这儿歇?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让我女子在她那里歇。”
“老婆还在家等着我。”我已归心似箭。
她说“好嘛”,但还是希望我能抱抱她。我干巴巴地抱了她一下,她说谢谢,嘱咐我路上小心,眼神落寞得好象我们永远不会再见面似的。
那年秋天,骆芳在早会上正式宣布:铺面出租方医药公司要大幅度涨租金,总部决定不再续签租赁合同,书店也将在两月后关闭,员工则分配到其他分店工作。听后大家没什么反应,大姐大妈们不过换个地方养老,小弟小妹们不过换个地方打发时间,我呢,借调失败后一直计划换工作。这店关得正是时候,省得考虑怎么向骆芳辞职。
接下来的时间,骆芳通宵清理店内帐目。但大姐大妈们嘴没闲着,说关店最大的受害者是她。按照惯例,前店长到新店特别是书城级别的店上岗,都要在基层员工的位置上呆段时间,待有领导岗位空缺方能替补。照大姐大妈们的话说:她至少也得尝几个月呼来喝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