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然也知道,牛成义究竟想要做什么。
没有任何物质,比金钱对于这中年男人的支柱更为有利了。
牛成义这么做,也只不过是想要博取对方的信任。
想要获取他们想要的信息,就必须要买通这个中年男人。
之前他摆出一副拒不合作的模样,如果好生谈下去,必然不会有个所以然来。
见牛成义递过来的这一小叠钱后,那中年男人先是一愣,随后皱了皱眉头。
“这位小兄弟,你是你这是做什么?尽管我家里穷,但你也别无缘无故给我们送钱。无功受禄,如果这钱拿了我还不安心呢!”
这中年男人如此说着,他的话让牛成义大吃一惊。
毕竟这中年男人的家境如此之差,金钱对于他们来说肯定是犹如雪中送炭一般的存在,但当自己将钱递过去的时候,这中年男人在犹豫了片刻后,居然选择了拒绝。
牛成义也没多想,他直接将钱塞到了他中年男人的口袋里,随后说道:“大哥,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恶意,我们的确是来找李瞎子的,之前您也说过,您的大儿子说他看到过李瞎子回到村子里,我们想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我们也知道你儿子的情况,对此我们也非常的遗憾,但我相信他不可能信口开河,即便他有的时候可能会和正常人的思维不一样,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我想见见他,我想和他聊聊。”
牛成义的话说得非常得体,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对于她儿子的歧视,或者是看不起。
他只是表达自己的遗憾,以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命运的看法。
的确,这是命,没办法逃避。
而且,在这中年男人如此家境的情况之下,也不具备条件为他儿子治病,所以这么一耽搁下来,恐怕这一辈子,他的大儿子都没法痊愈,至于精神方面的疾病,牛成义定没有过多的涉猎。
他也知道,有很多精神疾病是伴随一生的,根本没法根治。
尽管不会危及生命,但是对于家人来说,无疑也是一种折磨。
这意味着他的大儿子无法完成学业,无法成家立业,无法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有可能只能够在这中年人的庇护之下,苟活一生。
在听到牛成义如此客观的一番言论,那中年男人有些动容了。
他并没有将牛成义强塞进自己口袋里的钱,再掏出来还给他。
毕竟钱财这种东西,每个人都喜欢的。
之前,这中年男人只是搞不清楚,牛成义他们的来路,所以才会忍痛拒绝他递过来的这些钱财。
但现在牛成义把话说得非常清楚,这中年男人自然也没有推辞的理由。
他思索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包皱巴巴的廉价香烟,点燃了一根,随后对牛成义说道:“既然这样的话,你就跟他谈谈吧,不过我现话先说在前面,我在儿子连我自己都管不了,他有的时候心情会非常暴躁,到时候你们可得悠着点,如果打伤了你们,我可没法给你们治病。”
这中年男人把利弊说得非常清楚后,便让牛成义和马四方的人进了门。
马四方和曲水成面面相觑,随后同时点了点头。
他们跟在牛成义身后一直都没有说话。
他们也知道,牛成义有自己的想法,既然现在已经到了中年男人的家,接下来也只有让牛成义去和对方的大儿子交涉了。
本来他们倒这儿寻找李瞎子,就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虽说是没有抱太大希望,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期盼的。
但看到李瞎子家里面荒芜成那个样子,一看就是好几年没有回来过的光景,曲水成和马四方,多多少少都有些失望。
这种失望犹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到脚边一般彻头彻尾的,凉了个透顶。
马四方甚至认为,曲老和牛成义现在之所以还愿意顺着这中年男人的儿子这条线,继续往下查,只不过是不甘心而已。
牛成义与之前所说出的理由,也有些牵强附会。
只不过在没有见到这中年男人大儿子之前,马四方所有的猜测,也只不过是猜测而已。
接下来究竟会不会有发现,也全看牛成义的运气了。
所以自打到了中年男人的家中之后,曲水成和马四方都没有过多干涉牛成义接下来的打算。
中年男人在对牛成义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领着他们进入了里屋。
这中年男人家里的院子里,已经长了非常多的杂草。
平日里这中年男人除了下地干活之外,趁着农忙空闲下来,也会和村子里其他的人出去打工,补贴些家用。
如果中年男人出门之后,也只会备一些干粮,随后把他儿子锁在家里,因为怕他出去伤人,所以也只能出此下策。
万一他的大儿子出门伤人,必然要会给家里带来负担。
这本不宽裕的家庭,已经让这中年男人感觉到压力非常之大,万一让飞来横祸横添一笔医药费,这也是他接受不了的。
在领着牛成义和曲水成等人进了里屋之后,牛成义通过透视眼,一眼便看到了睡在卧室床上的,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
这男孩蓬头垢面,头发披肩,因为不常打理,那些头发仿佛被打了结一般披在肩上。
他的身上穿着破旧不堪的体桖,以及一条已经摸了很多洞的牛仔裤,甚至还有几只苍蝇,不断的萦绕在他的身边。
此情此景,让牛成义心生怜悯。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很多人都是不幸的,牛成义并不是救世主,他没法改变任何一个不信任的现状。
若不是因为寻找李瞎子,兴许牛成义一辈子都不会见这个人一眼。
那中年男人看了看牛成义,皱着的眉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的烟瘾很大,或许是因为这不懂事的孩子,给他带来了非常多的困扰。
这中年男人唯一的目标,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活下去就好,不惹是生非,哪怕这一生都只能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他没有其他办法。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一天一天的在面前上演。
“我能单独和他聊聊吗?”牛成义转头对那中年男人问道。
那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回答道:“你进去可以,不过你自己得悠着点,还是刚才那句话,他喜欢伤人,他性格不好。”
中年男人皱着眉头,看上去非常苦恼。
马四方在一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这都是命啊,听说你一个人拉扯着这两个孩子长大,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马四方这番话,让这中年男人红了眼眶。
毕竟在很多时候,一个看似坚强的人内心都是脆弱的。
他们不被人理解,他们认为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只能孤军奋战。
当马四方如此关切的一番询问之后,像是击溃了这中年男人的防线一般。
他红着眼眶,沉默不语,随后点了一支烟,坐在了堂屋的破旧椅子上。
转而,这中年男人抬头对马四方,询问道:“两位老人要不要喝茶,我给你们倒杯水,家里面没茶叶,你们担待点。”
说完这话,那中年人便起身到了厨房去了。
马四方和曲水成坐在堂屋是惴惴不安,他们不知道,牛成义究竟能不能得到结果。
如果牛成义没法在他儿子身上得到什么线索,那么他们这一趟是真真切切的白跑了。
白跑了不说,这梨落落的病情究竟该如何缓解,还是个不确定因素。
马四方现在只惋惜,之前自己结论下得太早了。
他摇了摇头,对曲老说道:“你说我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快人快语,说话不经过脑袋。不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当时我就不应该把话挑明了,说咱俩应该先到这市郊来找一找,如果找不到李瞎子这事儿就作罢了,现在可好,给人家姑娘这么大希望,回头如果让小牛把这事情告诉人家姑娘,这一盆冷水怕是必须得浇下去了。”
马四方对于自己的疏忽,非常自责。
但曲老却并不这么认为。
“你就放宽心吧,说不准小牛的直觉是正确的呢,这小子运气好,这么长时间了,你没发现吗?总而言之,咱们在这瞎担心也是白搭,还得看小牛究竟能不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说完这番话,曲老边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此时夕阳西下,眼看着天就快黑了。
如果牛成义问不出所以然的话,他们必须要像个天没黑之前回到嘉艺市。
市郊到嘉艺市市中心的交通并不便利,基本上过了晚上六七点就再也没有大巴回去了。
来的时候,他们尚且可以打车,回去他们只能坐大巴了。
马四方坐在堂屋通向卧室的门口,竖着耳朵,想要听一听,牛成义究竟和这中年男人的大儿子说了些什么。
牛成义进到卧室之后,便将门关上了。
那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睡在床上,长时间未打理的头发散落在他的脑袋之上,遮住了她的面容。
牛成义通过透视眼,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小伙子长得还不赖。
只不过脸上的胡须和污垢,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那小伙子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牛成义只注意到,他的脚上还戴着一个铁镣!
这中年男人没有办法,在自己外出务工的时候,或者是下地劳作的时候,他也只能选择这种最极端的方式,限制自己大儿子的行动。
之前来的时候,牛成义听村民们说过,前两年就中年男人的大儿子,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砸烂了人家的后脑勺。
为此事,让这个原本雪上加霜的家庭又蒙上了一笔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