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办公室在教务大楼的五楼,赵振戈来到院长办公室外,喊道:“报告!”
院长是一个老军人,两鬓银白,脸上的皱纹像刀刻一般。他常常指着脸上的一道道皱纹对学生说:“你数清了这长长短短,深深浅浅的皱纹,你就知道我参加了多少次大大小小的战斗。你们不信,我身上还有一样多的伤疤。”真令人肃然起敬。
正拿着烟斗吞云吐雾的老院长听见了门外的报告声,忙把烟斗灭掉,用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说:“进来。”
赵振戈进来给院长敬礼:“院长,枪械系中国班学员赵振戈到!”
院长仔细打量着赵振戈,在欢迎中国学员的晚会上他见过赵振戈,赵振戈的发言令他印象深刻,不过,那已是三年前的事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不对,变化是深刻的,除了那身材体型和不变的五官外,那个****的土八路不见了,站在面前的完全是一个自信、刚毅、散发着现代军人浓浓气息的英俊军官,那套苏式军装好像是为他定制的,多标准的军人啊,如今你将离我而去了。
老院长不觉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来,赵振戈,你看这份电报。”
院长递给赵振戈一张电报,踱着步子说:“赵振戈同志,你们****八路军总部命令你,立即返回中国。目前,中国的抗日战争正在全面地展开,正是你直接参加反法西斯战争的大好时机。第三国际有一批医疗物资要运送给你们八路军,正好和你同行。进入中国后形势很复杂,不过,八路军已经派人来接应你,你的代号是“扳机”,接应地点在中国境内的星星峡。”
赵振戈大脑至少缺氧五秒钟,是处罚我?是组织叫我回去?“扳机”?一触而发?这突然发生的事是真的?我赵振戈倒是时刻想着回到中国,可还有三个月才举行毕业典礼吗?我还等着在毕业典礼上的狂欢呢,我要在毕业典礼上宣布:我要和阿米娜一起要求到苏联反法西斯战场的最前线,那样我们俩就可以一起为人类和平而战了!对了,阿米娜,我们要分别了吗?我回到中国,你回到波兰,我们还能见面吗?今生今世,还能见面吗?
老院长的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把赵振戈拉回现实:“赵振戈同志,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没有,我坚决服从组织的决定!”赵振戈不加思索地大声回答。
院长:“你没有想过毕业后留在苏联红军?”
赵振戈:“报告院长,以前想过。”
院长欲说又止,上前拍着赵振戈的肩膀:“孩子,你快回去准备吧。”
赵振戈:“是!”
宿舍里,赵振戈在收拾行李,他把计算尺,图纸卷,测距仪,图书,瞄准仪等工具装箱。
阿米娜在一边默默地注视着,
终于,阿米娜用生硬的汉语打破了沉默。
阿米娜:“你的鼻子还疼吗?”
赵振戈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一点。”
阿米娜扶着赵振戈的肩膀:“你真的要走?”
赵振戈继续收拾行装,他不敢看阿米娜的眼睛:“服从是军人的天职。”
阿米娜:“那我怎么办?”
赵振戈调侃的:“跟我一起走啊。”
阿米娜调皮地:“可我没有接到跟赵振戈一起去中国的命令啊。”
赵振戈:“阿米娜,我的祖国家正着受法西斯的蹂躏,我的母亲在哭泣,我……”
阿米娜伸手捂住赵振戈的嘴。
阿米娜的嘴唇在颤抖着:“我们还有见面的时候吗?”
赵振戈:“本来,战争年代中的爱情就是一个童话,但我相信,一定有我们再见的那一天,一定有!”
阿米娜眼泪流下。
赵振戈停下收拾,轻轻楼住阿米娜。
赵振戈:“阿米娜,我亲爱的,我会把您刻在我心中的。”
阿米娜在赵振戈的肩上流出了眼泪,她轻轻抚摸着赵振戈的脸庞,抬起头深情地看着这个她深爱的中国男人。
阿米娜:“不管战争多残酷,多无情,振戈,我们的童话不能闭幕。”
赵振戈也热泪盈眶,不停地点着头,他死死地望着阿米娜,似乎想把她的容貌狠狠地刻在自己的心里。
阿米娜慢慢地把娇嫩的嘴唇送到爱人的唇边。
阿米娜轻轻地,断断续续在赵振戈耳边说:“我要把......我的,第一次......给你。”
赵振戈捧着阿米娜的脸狂吻,阿米娜解开了赵振戈的衣扣、皮带......
两个青春强壮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赵振戈感觉到身体被包裹在热度越来越高的气体里,胸、腹和四肢在温暖柔软的绸缎上舒张着摩擦着,一股股电流刺激着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他的心好像被牵引着进入了一个灼热的隧道,挣扎着,旋转着,冲击着,直到一道闪电照亮全身,瞬间,洪水般无比强大的暖流滚滚涌来......
早晨,学员楼下已经停着两辆嘎斯六九,一辆装着药品和医疗器械,一辆把空位留给了赵振戈和他的行李。
赵振戈和阿米娜提起了行李,正要开门,突然,门一下撞开了。一看,是沙哈罗夫和他的几个哥们,他们进来把阿米娜和赵振戈团团围住,而且,他们的双手都背在身后,不知要干什么。
赵振戈和阿米娜有些紧张,赵振戈把阿米娜护着。
沙哈罗夫做了个鬼脸,喊道:“一,二,三!礼物!”
几个人一起把手拿到前面,手里都有一件物品。
沙哈罗夫举着一瓶酒:“伏特加!”
一个同伙举着一个玻胶小盒子:“剃须刀!”
一个同伙举着一个眼镜盒:“墨镜!”
一个同伙举着一个皮套:“瑞士军刀!”
沙哈罗夫嘻嘻一笑:“赵振戈,我们是同学,是战友,我们都是抗击法西斯的战士,其实,我非常地敬佩你。”他举起大指母连连摇着,“你是中国士兵的这个!”他又吞了吞口水,“你即将奔赴战场,我们为你送行!”
大家把礼物往赵振戈的怀里塞。
赵振戈捧着礼物,忙说:“对,我们是同志,我们是兄弟!”
沙哈罗夫们挺身立正,缓缓举手敬礼。
赵振戈也举起了手,大家一拥而上把赵振戈抬起来向空中抛起,高喊着:“乌拉!乌拉!”
阿米娜两眼泪花,轻声唱起青年近卫军进行曲,众人合了进来,雄壮的歌声在清晨的校园
里飘荡:
向前进,迎接黎明,
同志们,去斗争!
我们用枪弹和刺刀,
去开辟新天地,
青春的大旗高高举起,
勇敢地迈步向前进......
就在赵振戈接到命令回国的前十几天,欧德海开始秘密组建接应小分队,按照总部对小分队队员的要求,忠诚、勇敢、机智、全能,初选就伤透了脑筋,全团选出来的三十六个战士要经过今天考察,二选一把队员定下来。看着面前站成两排的三十六个战士,欧德海来回踱步,这些******都是我们特务团的精英,叫我怎么砍掉一半?还有身边这个总部医院的黄毛丫头,也占去了一个名额,除了我和她,只能要十八个,选吧,没办法,选!
欧德海转身牵过一匹无鞍的烈马,马的前蹄猛烈地刨着地面,鼻孔喷着粗气,不时跃起两支前蹄。
欧德海对大家发话:“我们选拔小分队队员,全团就选十八个,今天还有六项测试。现在我们首先测试马术。每个人都骑骑这匹马,在山坡上跑一趟,就一趟!”
战士有不同的反应,有质疑的,有吃惊的,有自信微笑的。
排头的大汉刘大成喊道:“团长,我打头炮!”
欧德海:“好,愿你开个好头。”
大成牵过马,马转着圈,大成瞅着一个机会,跳上马背,还没有骑稳,就被马儿掀翻在地,滚下山坡。
接着,孙侯仕和马斗了两个回合,终于骑了上去,他两腿一夹,马儿奔腾向前,可狡猾的马突然前蹄一蹬,来了个急刹车,孙侯仕从马头前翻了出去。
轮到孙刚了,他拍拍马头,突然跳上了马,烈马感觉上了当,转着圈的跳跃,三五下,孙刚被摔下马。
吴晓薇对欧德海说:“团长,我来试试。”她慢慢走近烈马,对着马耳朵咿咿呀呀说了些什么,马儿竟然一动不动,吴晓薇刚要上马,马儿又和她兜起了圈子。
吴晓薇又对马儿咿咿呀呀了几句,跳上了马背,两腿一夹,马儿优雅地跑了起来。跑完一圈,吴晓薇“驾”的一声,马儿向山坡下奔腾而去。
欧德海忙喊:“回来!回来!”
折腾了大半天,终于选定了十八个接应小分队队员。晚饭后,孙刚、孙侯仕、刘大成等十八个队员在特务团团部集合,一字排开,十八匹马一人身后一匹。
欧德海:“同志们,最后我强调三点,一是服从命令,二是执行命令,三是完成命令,有没有信心?”
众战士齐声答道:“有!”
一个女声喊到:报告!
原来是吴晓薇背着急救箱来报到了。
战士有些小骚动,虽然这几天在选拔中大家有些接触,但现在要一起出远门,朝夕相处一个多月,个个心里的小兔子不免蹦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