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这天,清坠又穿上了那身繁复华丽的衣装,她告诉侍女有急事需得面见皇上。但此时正值早朝,清坠便摆了驾,一行人带着她急急赶去了承天殿。
行至承天殿外,太监通传之后,朱红色大门大开,清坠抬眸直直望向皇帝。万人之上,坐拥天下,可那个位置有多孤独,清坠从小便知道。
她恍然记起那年红烛明晃晃的火焰之下,她对司残晔说:“阿晔,日后我陪着你,你陪着我,咱们一起走完这一生可好?”
当时,司残晔听到那话肯定是在心里嘲笑她来着。
嘲笑便嘲笑吧,他们这段姻缘,左右不过是场笑话。
清坠弯起了唇,大方儒雅地微笑,她在殿外跪地叩首,行的是三叩九拜的大礼。
朝堂之中一时有些嘈杂起来,司残晔心中陡然攀升出一股不安。
清坠未等到司残晔让她起身便自顾自地站了起来,她望着龙椅之上的金黄匾额扬声道:“清坠不孝,昔日引狼入室,而今夺不回祖宗江山。唯有以死谢罪,祈愿社稷长安,家国常在!”
她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在她身后,八十一级长阶之中是石雕的龙,龙背鳍竖立,宛如一把把锋利的石刀。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司残晔容色尽褪,血液里霎时充斥满了惊恐,他怒喝道:“你敢!把她给我绑起来!”
话音未落,他只见清坠唇边带笑直挺挺地往后仰去。
司残晔,就这样吧,爱恨情仇咱们都不去计较了。
“不准!回来……”
他声嘶力竭的声音都变成了耳边的风,丝丝冰凉地划过以后,便是什么也没留下了。
多日后司残晔回想起这一天,依旧是满头大汗,疼得不敢呼吸。
他仿佛又看见清坠端着清淡的粥走进屋来。她说:“唔,我熬粥不小心多熬了一点,阿晔,你尝尝。”
她坐在他身边,眼睛亮亮的望着他,他依言尝了一口。她便迫不及待地问:“好喝么?”
“好喝。”
他轻轻的一声念便把自己惊醒。陆苒云站在他身边,手里捧着一碗白粥,她笑嘻嘻地道:“好喝便行,我可熬了许久呢。”
不是清坠。
那个像太阳一样容不得半分欺辱的骄傲女子已用一种决绝得近乎残忍的方式退出了他的生命,彻彻底底,干脆得可怕。
“阿晔。”陆苒云忽然略带了些娇羞道,“上次我爹问……问我你有没有与我提过成亲的打算。”
司残晔眼中神色稍稍凉了下来:“云儿,另觅良人吧。”
陆苒云捧粥的手一抖:“你……什么意思?”
“残晔心中有人,装满了,盛不下了。”
陆苒云抑制住愤怒,冷冷笑道:“何人?朝阳公主么?那不过是个死人!”
司残晔冷冷凝了陆苒云一眼:“别让我说第二次。”
“好,皇上,你很好!”陆苒云冷冷一笑,负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