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清晨,陈平安早早的做完了早课,随后唤来仆人将自己引到袁毅的院子外。到了地方后,他挥手打发了仆人,然后站在小院外静静的等待。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陈平安还是不见小院有什么动静。可他却没有半分不耐的表情,仍然恭敬的站在小院外。良久,陈平安终于听到袁毅的声音:“陈师侄,进来说话吧!”
也不犹豫,陈平安推开院门便走了进去。袁毅的装扮和昨日一样,此刻的他依旧坐在桂花树下手里捧着一本经卷。
见袁毅不发话,陈平安也只好走上前,离袁毅还有几步的距离站定。袁毅玩味的瞧了瞧陈平安道:“陈师侄似乎也是我蔡国人士,不知可有意愿入我这监天阁?”
面对袁毅突如其来的邀请,陈平安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好一会儿功夫后,陈平安才小心翼翼道:“袁师叔,小侄修为浅薄,怕是入了监天阁后会让袁师叔您面上无光。”
袁毅听完哈哈大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我观你也是个修道的种子,日后在修道上定能有所成就。那就这样定了,这腰牌你且收好。”说完袁毅摸出一面乌黑的铁牌丢向陈平安。
陈平安接过袁毅丢过来的铁牌,定睛瞧去。只见这面铁牌约莫一指厚,巴掌大小,入手还颇为沉重。牌子的背面有不少云纹,正面刻有一个‘黄’字。
见陈平安似乎还要问些什么,袁毅道:“你且先随我这老仆下去,他自然会将一些事项告知与你。我先拜访几位老友,准备些趁手的法器。”说完,袁毅唤来一老仆。示意他将陈平安带下去,自个儿回转屋内。
跟在老仆的身后,陈平安道:“不知这位老先生要把在下带到什么地方去?”老仆人听完回头瞧了陈平安一眼,看得他有些发毛。随后继续的往前走,陈平安无奈之下也只得跟着这位老仆人的脚步。
此时的袁毅在一处暗室内。没多久,一位佝偻着身子,头发花白的小老头走了进来。这人便是监天阁的阁主,乃是舒真人从翠微山带来的老仆。可不要小看此人,别看这小老头毫不起眼,但人家可是实打实的练气四层天罡境的修士。
小老头看了看下首的袁毅,略微思索一番后道:“莫非是南疆的那人咬钩了?”
袁毅恭敬道:“回阁主的话,麻长生那个家伙的确咬钩了。我还暗地里发出消息,此刻南疆不少人都闻风而至。他顶不住压力,已经派了他的徒弟向我求援。而我也按照阁主的吩咐将黄字令牌给予了那小子,这个时候他应当在熟悉我们监天阁的规矩。可是属下有一事不明,那小子何德何能,阁主居然连黄字令牌都予了他?”
听完袁毅的话后,小老头面色不善道:“小袁,这有些事不是你该知道的,阁里的规矩难道你都忘了吗?”袁毅连忙拜服在地道:“阁主恕罪,属下一时糊涂。”
小老头这才面色稍霁道:“接下来我会排四名暗卫装扮成你的随从,他们会与你一同前往南疆。这事可不要办砸了,否则舒真人怪罪下来,你我可都吃不消。”
袁毅惶恐道:“阁主放心,有了这四名暗卫的协助,属下定然不会办砸这件事。”小老头又掏出一件铃铛法器,将法器丢给袁毅后道:“这摄魂铃先借予你,事成之后若是舒真人满意,这宝贝便赐予你了。”袁毅自然是大喜过望,这摄魂铃可是件好宝贝。
两人又在暗室商议了会儿细节,小老头将袁毅打发走了。独自一人神神秘秘嘟囔着:“若不是那位下令不许道门六宗地煞级别以上的修士进入南疆,这事又怎会生出这么些枝节。当年青牛镇的懵懂小子,没想到也踏上了修行路。希望不会生出什么意外吧,不然小姑姑那可没法交代。”说完,佝偻的身子消失在暗室内。
老仆人引着陈平安来到一处藏书楼,指着阁楼前方的一块石碑道:“小少爷,那块石碑上刻有我监天阁的规矩。您自去瞧瞧,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再回来问老奴我。”
陈平安依言上前,瞧见石碑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不由头皮发麻。好一会儿功夫后,陈平安才将石碑上的内容看了一遍。摇晃了有些发胀的脑袋,陈平安将老仆叫了进来。掏出那块黄字令牌道:“华叔,这块令牌你该认识吧!麻烦带我去谛听楼。”
这谛听楼,乃是监天阁存放着各地大大小小的密探传回消息的地方。陈平安正是想从这里面得到关于青牛镇的讯息。
看见陈平安手中的令牌,老仆的瞳孔缩了缩,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老朽的模样。老仆沙哑道:“既然小少爷有这块黄字令牌,那就随老奴来吧!”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站在谛听楼前。老仆道:“这谛听楼只有像少爷您这样有令牌的人才能进,老奴就在这外面等候小少爷了。”陈平安也不去管他,径直朝谛听楼走去。瞧见前方的一队侍卫,陈平安扬了扬手里的黄字令牌,这队侍卫便将他放了进去。
进得谛听楼,陈平安只觉有些阴冷。一位面色有些惨白的男人出现在陈平安的视线内,这人的声音很是刺耳。只听他道:“令牌拿来。”陈平安自然将手中的令牌交与他,这人将令牌拿在手里掂了掂,随后又抛给了陈平安。
等陈平安将令牌收好,这人道:“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陈平安道:“我想知道几个月前青牛镇的事,为什么一场大水过后全部的镇民都不见了?”
这人狐疑的看了看陈平安道:“你且等着,我去楼上寻那卷宗。”没多久,那人便下得楼来,陈平安瞧着这人空空如也的双手忍着怒气道:“你这人莫非消遣于我,说好的卷宗呢?”
面对陈平安的质问。这人丝毫不惧,语气不善道:“你瞪什么眼,自家没那个权限,我自然不能违规将卷宗予你观看。”原来这监天阁的令牌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陈平安手里的这面令牌不过是黄字令牌,自然权限没那么大。可不要因为这样就小看了这黄字令牌,它也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想明白后,陈平安歉然道:“在下方才一时急切,还望大人息怒。不知需要什么样的令牌才能观看青牛镇的卷宗。”这人冷哼道:“小子,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那卷宗属于绝密,只有阁主的那面天字令牌才有权利观看。”说完这人一道法力将陈平安赶出了谛听楼。
失魂落魄的站在谛听楼外,陈平安很是沮丧。这是他头一次离青牛镇的真相如此接近,可由于他自家的权限不足未能得偿所愿。
愣在原地半响后,陈平安示意老仆人将自己带回袁毅的小院。等了没一会儿,袁毅便走了进来。他瞧着陈平安的模样疑惑着道:“陈师侄为何满脸愁容的样子?可是忧心麻衣观之事?那师侄大可放心,阁主他老人家特地派了四位道友同老夫一起前往南疆,麻衣观之围翻手可解。”
陈平安勉强一笑道:“多谢师叔援手,想必我师尊他定会重谢于您!小侄有一事向师叔请教,还望师叔解惑!”袁毅笑道:“师侄不必拘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掏出那块黄字令牌,陈平安道:“据小侄所知,这监天阁有天地玄黄四个等级的令牌。天字令在阁主手里,两块地字令属于副阁主。四块玄字令由师叔您这样的四位主簿执掌,而八块黄字令则分属八位密探所有。小侄初来乍到,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您将这黄字令牌交给小侄!”
袁毅不可置否的笑了笑,随后开口道:“将黄字令牌交与师侄你,可不是老夫我的主意。而是我们阁主他老人家的想法,至于他老人家为何这样子做,老夫也不得而知。师侄若是日后有机会面见阁主他老人家,这一切自当明了。”
听完袁毅的话后,陈平安反而更加迷惑。这监天阁的阁主为什么对自己如此青眼相看,毫无头绪,陈平安也只得将这疑惑埋在心里。
想起方才谛听楼的事,陈平安道:“师叔可知有何方法能观看绝密的卷宗,就是那种需要阁主他老人家那块天字令牌才能取出的卷宗。”
袁毅闻言有些诧异,这小子才来监天阁就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见有些门道。袁毅咳嗽一声道:“若想借用阁主的天字令牌,必须立下天大的功劳。这样才能在阁主面前提出这个要求,当然也得看阁主他老人家的意愿。要是你想看的卷宗实在太过于机密,那你也只能换个要求了。”
陈平安听完暗自思忖:“这青牛镇的事,想来也没有那么重要。既然有一线机会,那我日后可得好好办好这监天阁的事情。”随后陈平安对袁毅施了个礼道:“多谢师叔为小侄解惑。”
袁毅摆摆手道:“又不是什么难事,师侄不必如此。若是没什么事就下去收拾收拾,一个时辰后,我们便出发。”陈平安闻言告退,袁毅望着陈平安的背影,若有所思道:“这小子看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还是小心些。不过先前也与他结了善缘,想来日后定有我好处。”随后,袁毅也返回房间内。
一番收拾后,陈平安随着袁毅出了监天阁。只见四位黑袍人早已等候在此,只是四人身周发散着一股阴冷的气息,陈平安有些不舒服。袁毅也没去介绍这四人,出城后。袁毅示意陈平安骑上妖鳞马,一行六人朝着南疆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