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夷扇垂下眼帘,眼睫毛轻轻颤抖着,旧日的回忆,夹杂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她端起碗,舀了一勺大口吞了下去,温温的汤水正好灌进喉咙,不烫,暖了心。
“莲姨,你说做妈妈的,会不会狠心到有一天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了?”幸夷扇咬着唇,眼前渐渐模糊,母亲的影子一闪一闪的,大多都是冷漠的背影,言语刻薄的教训她。
“一天到晚跟你爸一个样子,就喜欢四处勾搭!”
“如果你再去找席家那小子,你就别给我回来了!”
“我唐馨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
啪嗒一声,一滴滚烫的泪珠,从脸颊滑落。
莲姨愣了,下意识用大拇指揩去幸夷扇脸颊的泪痕,双臂环住她,轻轻拍着她后背。
“世界上没有狠心的妈妈的,十月怀胎啊,从自己身上割下来的亲生骨肉,怎么会抛弃孩子呢?”
“那为什么妈妈会离开我?”幸夷扇泣不成声,巨大的悲伤,从心头涌上大脑,一瞬间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四处溃散,攻击着她柔软的心。
“她一定是别有苦衷,不得已的。”莲姨皱着眉,搂着幸夷扇,像安慰小孩子似的,柔柔的说。
“别想多了啊,你现在有宝宝,要做个好妈妈,你难过,宝宝生下来也会忧郁的。”
“嗯……好……我不哭了。”幸夷扇抽了抽鼻子,努力的将眼泪逼回去,弯起唇角,挤出一个难看之极的笑容。
“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做母亲,但我一定不会抛弃孩子,我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断断续续的说完,幸夷扇便感到有些疲惫,现在多了一个人,她的体力总是耗的很快,一会儿就感到很累很累。
“扇子,先睡一会儿吧。”莲姨看出了她眼底的疲倦,不由得劝说道。
幸夷扇乖乖的点点头,摊开被子钻了进去。莲姨细心的给她掖好了被角,开了一盏小夜灯,轻悄悄的关上了门。
门外站着眉头紧锁的无影,莲姨有些诧异,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她心底始终保持着戒备心,礼貌的问道。
“她已经睡了,你有事吗?”
无影瞟了一眼莲姨,他知道这是席穆卿派在幸夷扇身边的保姆,正因为有这个妇人的存在,以至于他不能时时刻刻贴近幸夷扇。
“莲姨,我查询了一下李先生和尼诺的通话记录,发现他们俩都有找私人侦探,为了找到扇子,他们下了很高的定金,你最近还是不要出门了,以免让他们发现踪迹。”
无影嘱咐着,大脑一边快速的计算,该如何支开这个妇人,他见莲姨面色有些难处的说。
“无影,你也知道扇子现在有宝宝,我每天都要出门去买最新鲜的食材给扇子做饭,孕妇的营养是一定要保证的,你这不让我出门,该怎么办?”
“那你去郊外的市场如何,既可以买到新鲜食材,又可以混淆路线,你回来的时候,最好换乘几次地铁,这样私家侦探就不好跟踪了。”
无影心底窃喜,面色仍旧一脸严肃,关切的对莲姨说道。
莲姨皱着眉,“那我每天不是要很久才能回来嘛?”
“没事,这里有我呢,莲姨你在担心什么?难道是你不信任我?”无影面色有些生气,眯起眼睛,眼底微微放出怒气。
见他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莲姨只好也没在说什么,不过想了想,穆卿在房间里安装了监控,即便是这人有什么歪心思,也不敢动手的吧?
“好吧,那我先去市场买食材了,你留下看家吧。”莲姨犹豫再三,终于点头,换件外套,带上绒线帽和口罩,便出了门。
人一走,无影微微一笑,转过身,抬起头,盯着天花板的一角,唇角邪邪的一勾。
“有监控又如何?”
拿出笔记本,无影动了几下手指头,屏幕上显示他已经侵入了这个房间的监控系统,恐怕监视方那边就只剩下白花花的闪屏喽。
做完这一切,无影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昏暗的房间里,一张被单稍稍凌乱的大床,上面隐隐约约突出一块。
“扇子……”无影轻悄悄的站在床边,床上的人影背对着他,披散着一头长发,昏黄之下,只能看见乌黑的发丝。
想必是睡着了吧。
无影轻轻一笑,“想要两个人的独处,为了我这点私心,还真是不容易呢。”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房间也静得可怕。
无影自顾自说着,说到一半感觉有一点不对劲。
太安静了。
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
无影伸出食指,缓缓的伸了过去,背对着他的幸夷扇,侧着脑袋,无影看不见她的表情。
“怎么会?”
无影猛地缩回了手,瞪大了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手伸过去,分明没有感觉到她的鼻息。
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仿佛一具冰冷的尸体。
“扇子扇子!”无影推了推她的肩膀,隔着被单,他碰到了不是柔软的肌肤,而是一具坚硬的躯体。
无影浑身僵硬,用手掀开被单,被子下是一具光溜溜的女人躯体,蜷缩着动作。
他讲手掌放到了女人的肩膀上,使劲儿将她的侧身翻了过来,那具身体机械的翻到正面。
一双空洞的双目,盯住了无影,那头凌乱的长发下,是一张精致的脸,浅浅的眸,小巧的鼻子,巴掌大的小脸,樱桃般的唇。
这是幸夷扇,又非幸夷扇。
准确的说,床上躺着的是一具很像幸夷扇的人体娃娃,光着身子,什么也没有穿,无影捏了一下女人的皮肤,材料貌似是蜡。
这是一具幸夷扇的蜡像。
“扇子呢?”无影的大脑在一瞬间的当机后,反应回神过来。
此刻,监控方那边也抢修好了监控系统,一时间,录像传送到了笔记本面前。
席穆卿正喝着美式摩卡,录像刚显示出来,“砰”的一声,杯子碎了一地,咖啡四处飞溅到了他雪白的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