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河面上便响起清亮激昂的笛声,笛声临水顺风向水面四围传递开来,所到之处,让人心情激昂,烦恼顿解,万虑齐除。
黛玉这里正逗着鹦哥说话,忽也听到这高亢的笛声,均都默然聆听了,连那只鹦哥也好象听的入迷一般,站在架上一动不动。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笛声越发高亢激越,稍稍一个低徊,便又在一个高亢处戛然而止,说不出的突然,却又有一种说不尽的酣畅淋漓之意,让人心中顿生豪迈洒脱之气。
黛玉不禁点头赞道:“这笛子吹的真好,也只有在这浪花滚滚的长河之上才能听得到这样洒脱大气的笛声。往日咱们在园子里也听过多少回笛声了,一般的也销魂摄骨,却多是缠绵悱恻的,少有这般激扬豪迈的。”
紫鹃笑道:“是了,记得今年中秋那会子,老太太叫了人吹笛子,那样细细悠悠,时断时续的,听着让人揪心,直想掉泪。今儿这笛声倒仿佛让人上天入地四处遨游了一般,说不出的畅快高兴。”
雪雁在一旁打趣笑道:“紫鹃姐姐如今说话也文绉绉的了,我心里也是这么觉着的,却形容不出来。怪道姐姐原叫鹦哥,果然是学得了姑娘几分了。”说着见紫鹃恼她,连忙的躲开了。
紫鹃原不过佯做势要打,见她跑了,便也罢了,只笑道:“雪雁如今也学坏了,又来拿我取笑了。咱们跟着姑娘这么些年了,每日家耳濡目染的,略学了几句算什么。连那鹦哥还学会了姑娘好些诗了,我一个大活人难不成竟连那鸟儿也不如,也不怕你笑。”
说着又想起方才雪雁是把自己比做鹦哥的,这会子自己也来比鹦哥了,岂不好笑。因又捂嘴笑道:“瞧我嘴笨的,竟把自己绕进去了,原还恼雪雁呢!”说的大家都捂嘴笑了。
春妮用小茶盘端了碗茶过来道:“小姐,这是林大娘叫泡的玫瑰花茶。”
雪雁忙上前接过放到黛玉跟前的小炕桌上,又把黛玉才喝了半盅的枸杞汤端了出来放到小茶盘上,春妮便退出船舱外头去了。
黛玉看着春妮紫霞在船舱外头随意的走来走去,因笑道:“瞧着春妮她们在外头多自在。我才从窗子看出去,很多船上都有些女孩儿走来走去,连我也怪想到外头看看的。”
紫鹃忙笑道:“姑娘是金尊玉贵的小姐,轻易是不能让外人瞧了去的。”
黛玉点头叹道:“这个我是知道的,所以只说想想罢了。可恨不知谁定的这劳什子规矩,女孩儿就该日日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么。幸而这几年还有个园子可随意的逛逛,不然可不就整日闷在家里了。”
雪雁点头道:“姑娘可记着小时候在扬州,老爷常带着姑娘到处去玩么。”
黛玉点头道:“怎么不记得,再不能忘的。那时候凡事尽依着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到后来才不得已离了家……”说到后来声音便低不可闻,微微叹口气,沉默不语。
紫鹃雪雁等都知道黛玉想起父母亡故的那些伤心往事,忙笑道:“姑娘小时候能那么着已是不易了,二姑娘三姑娘她们打小就在老太太跟前,除了偶尔到舅老爷家贺岁庆生外,竟从没出过贾府大门。宝二爷长这么大了,也还从没出过京城呢!那史大姑娘回回来玩几天都是不舍回去的,可知素日在家里也是闷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