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顾淼然低喃,圣德十六年,那不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年吗?六月二十日便是他的生辰,那时她还未到他身边,不知情也在所难免,只是那年在他生辰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顾淼然不由将目光放在了夙君笙身上,却见他也正垂眸思索。
花凌冶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荡,继而侧头对着甄毓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
“十八岁,”夙君笙暗自念道,随后便陷入了回忆中,依据他的记忆,上一世并没有这件事的发生,而在此事上的变化已经是他始料未及的了,只是他并不记得在他十八岁生辰那天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这位督察院右史要联合别人来害他。
若真要说在他十八岁生辰那日发生了什么,充其量也不过是他在那日觉得一个人无聊至极,便寻了花凌冶和甄毓二人去了珍馐阁,三人一起用了晚膳后便各自散了,期间并未有何异常,又会因何因与李睿结下梁子的?
夙君笙有些不解地将自己记得的事说了出来,花凌冶听了一句话都不说,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那模样,就像夙君笙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弄得夙君笙和顾淼然两人更是一片茫然。
甄毓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也不再让两人继续去猜了,直接开口说道:“想来你也不会记得住,我们其实也早已便将那件事忘了的,只不过查到了李睿头上,才得知其中缘由,你还记不记得,那晚我们从珍馐阁出来时,撞上了一个女子。”
“女子?”夙君笙挑眉。
“没错,”花凌冶接着甄毓的话说道,“那女子便是李睿的独生女李云莲,那晚便是她撞了你,之后嘛……”花凌冶故意不将话说完,眼底的揶揄已经显而易见,视线还有意无意地瞟向顾淼然。
身为女子,天生便有一种直觉,自然顾淼然也不例外,虽然花凌冶没有将话说完,她却大致猜到了些,天圣朝大皇子倾国倾城天人之姿,试问哪个女子在见到其真容后不会动心,她自己不也因他那双眸子而深深陷了进去吗?
经花凌冶这么一说,夙君笙倒是想起了些事,当晚他们从珍馐阁出来时,的确有个女子撞了他,那时他并未在意,却不想后来竟多次碰上她,不论宫里宫外,她似乎总能那么巧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说了好些身为女子不齿于口的话。
起初,他以为不过是凑巧而已,便好颜以对,孰知她竟是有意靠近,不仅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约他相见的话,更是大胆地向他身上靠,对此,他厌恶无比,便出言伤了她。
原以为她会就此罢休,却不想之后的一晚,她竟不知用了何等法子潜入了他的寝宫,并在殿内的熏香中放了药,一向擅武的他,一进去便察觉到了异常,当下便叫人将衣不蔽体的她扔出了宸和宫,后来也并未再见她出现。
时隔四年,他也就渐渐忘了这件事,却没想到如今的这件事竟是和那时的事有了关联,而知道当时的事的人除了与他走得近的花凌冶和甄毓外,再者便是那女子的家人了吧。
“想起来了吧?”花凌冶见他神色的变化,便知这人定是回忆起了。
顾淼然也一直在看着夙君笙,见他眸底的光有了变化,心中的想法再次有了肯定。
听到花凌冶的话,夙君笙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向顾淼然,见她似乎并未作多想,便微微放了心,他本就与那女子没什么,已经过了四年,若是让这事影响了十七对他的信任,那便不好了。
“嗯,”夙君笙点了点头,问道:“那又如何,莫不是那李睿要因了我不接受他的女儿而心存报复?”
闻言,顾淼然再次抬眼看向花凌冶,他说的没错,若只是因为儿女之情便存了这等心思,这不该是一位三品官员的作为。
“当然不是,”花凌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但坏就坏在那李云莲当夜便留下一封血书,悬梁自尽了。”
“悬梁自尽?”顾淼然不由皱起了眉。
“没错,”花凌冶看着夙君笙笑了笑,继续道:“不仅如此,其母伤心过度,不久后也便跟着去了,如今这右史府便只剩下那李睿一人,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你心生怨恨,四年里一声不响,并不是忍气吞声,而是在等待机会而已。”
这样一说也就合情合理了,只是前世这李睿并没有什么作为,一直默默无闻得,倒让夙君笙对他疏于防范了,想来在前世的阴谋中,李睿也该是参与其中才是。
甄毓见他垂眸一言不发,以为是遇到了难处,不由开口问道:“君笙,你现在如何打算?”
甄毓所问,也正是顾淼然和花凌冶想要问的,一时间,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夙君笙身上。
“呵,”夙君笙轻笑,眸中自然流出些许嘲讽,“四年前的事,虽是因我而起,却也并非全然是我的错,这男女之事,岂是一厢情愿便能了的,李云莲擅闯皇子宫中已然犯了重罪,他李睿未能管教好自己的女儿也就罢了,出了事却还想全算到了我的头上,我看,这天下还没有这般轻巧的事。”
夙君笙并未将事情的始末说出,顾淼然自然不知道个中曲折,但却是相信他的,在她眼里,夙君笙虽是性情不定脾性有些暴戾,却也只针对那些会伤及到他和夙君渊两人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花凌冶一见他唇角似笑非笑的神情,便知道这人定是真的动气了。
“没错,”夙君笙眉眼一挑,冷笑一声,道:“既是有心算计于我,便得做好被算计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