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见能做主的人来了,辩解道:“启禀夫人,小姐说奴婢偷喝了观音茶,但那茶是去年小姐赏的,奴婢冤枉啊!”
康怡眉头坐在床边,温和道:“老夫人罚跪了大小姐,大小姐难免有不顺心的,你顺着做一个忠仆就是了,哪里有反驳的道理,罚俸一个月,好好长长教训……”
玉儿露出委屈的神色,连屋里其他的小丫鬟都愤愤不平,就像是林书儿在仗势欺人一般。
如此越俎代疱的举动,无人觉得僭越,罪名还要自己背,林书儿心中冷笑,打断道:“既然玉儿说那是她自个的陈茶,那么女儿尚且在病中,她竟然还有心思熬茶喝,女儿实在是怕啊,听说苏家郎员外因为奴才的一时不仔细,误喝了掉入了壁虎的茶,从而中毒身亡。若是歪风邪气不制止住,回头叫那些仗着资历奴大欺主的东西害了,可不是冤枉。”
“不过是个意外罢了,书儿也太较真了。玉儿自小跟着你,也就这一回失了妥当,你便饶了她吧。”康怡心中升起疑窦,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我知晓书儿素来容不下谁不尽心,但这是你的贴身婢女,打杀了没得要叫人说你心狠,更何况老爷仁慈,家风严谨,闹出来了人命之事,多难看。”
林书儿原本只是罚她跪下,可是经过康怡这么一颠倒是非,就成了要打杀玉儿,自己背了个黑锅,到叫康怡做了好人。
她掩嘴一咳,不紧不慢道:“《唐律》曾明文规定诸犯死罪非十恶,如果是奴婢杀主,却视为“十恶”之一的“大逆”,即使得逢大赦,也不在赦限。若非惯有那些别有居心的奴才,又怎么会有这一条律例呢?莫不是母亲觉得,大唐律例也是太过较真?”
这话康怡如何能接,她诧异的看了眼林书儿,见后者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竟真像是在请教。当即压下心底的疑惑,笑道:“书儿懂得真多,只是你如今才打了教习,回头又打杀了贴身婢女,老夫人那恐怕说不清道不明的……”
她刻意拉长声,为的就是挑拨起两人的关系,谁知往日很上道的林书儿今日似乎听不懂一般,慢悠悠道:“母亲误会了,我不过是罚玉儿跪而已,也不知谁那么大的胆子,竟在母亲面前挑拨离间,没得叫我难受。”
林书儿反常的举动早就让康怡升起警惕心,这略带讽刺的话叫她心中不安,试探性道:“难受可是没吃药?”
这药里特意加重了一味药,一旦用多了,就会让头发掉的厉害,到时候林书儿丑若无盐,必定会埋怨上老夫人。
两人相对,这才能让她得到好处。
“小姐这一上来就要打要杀的,奴婢哪里有时间去端药。”玉儿怕被责怪办事不利,连忙解释。
康怡眉头一蹙,用忧心忡忡的口气道:“书儿不过就是孩子,任性也是难免的,你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要劝慰,只是老夫人那边不好弄,就是看着先夫人的面子上,也不该如此重罚啊。”
熟悉的话语让林书儿暗自冷笑,前世她也是这么说的,当时傻傻的自己以为她为了自己而迁怒老夫人,甚至在老夫人说她坏话的时候埋怨过老夫人,如今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早就看穿了她的蛇蝎心肠。
“母亲别再训斥她们了,我这才刚醒,母亲就来了,还没来得及吃。”林书儿柔柔一笑,眉目间是感动之色。
康怡虽然受用这句话,可还是隐隐觉得不对味,说的怎么像是自己在监视她的院落一般?
她身边的钱嬷嬷察觉到不对,立刻道:“夫人正在查看账本,老奴一说小姐醒了,便什么都顾不得来了。”
林书儿把目光放在钱嬷嬷身上,这是自小就照顾自己的嬷嬷,可是她却对着康怡殷切不已。以前还是为是自己的态度使得她如此,现在看来,不尽然吧。
她低眉顺目,“母亲辛苦了。”
康怡不仅是名声好,还是父亲的青梅竹马,如果现在和她撕破脸,只会被别人看作是不懂事,谁叫她素来能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