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七月逃走一般地从七班门口跑掉之后,世凡已经两个星期没有见过她了。
学校说大也不大,但是有时候就是能见不到一个人。年级集体集合到操场升旗做早操的时候,居然都见不到那个女孩。
他又恢复了独来独往的生活,没有了秦七月的日子也没有太大的改变……拿出饭卡的时候还是呆愣了一下,饭卡上面贴着七月买的卡通贴纸,蜡笔小新贱萌贱萌的表情像极了秦七月。
世凡好不容易在人满为患的食堂找到空位坐下,要是跟七月一起,她就会掐准时间,挑一个第一批到食堂吃饭的同学差不多吃完饭,而食堂阿姨刚炒出一批新的菜式的时间到食堂吃饭。那样可选的菜式又多,食堂里面人还不多。
世凡坐下之后发现身旁碰巧是郑宇光。郑宇光有些奇怪地问道:“七月学姐怎么没有跟你一起?”
世凡咽下一口白饭,嘴里有些苦涩:“我跟她告白了。”
宇光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喜欢她却天天听着她念叨她喜欢的人,很辛苦吧。”
世凡侧过脸看着宇光问道:“你也?”
宇光急忙摆手,一脸嫌弃地说:“我才不咧。她就是看我比较好欺负,天天指使我去送水送零食的。”
提及这个,世凡的目光又黯淡下来,宇光拍拍世凡肩膀:“其实七月学姐神经很大条的,宽到可以跑火车。她自己没有意识到,一直在她身边的人,是你。”说完,宇光端起吃干净了的盘子起身走了。高一年级比高二年级要早十五分钟下课,之前七月还会指使宇光给雪岩打好一份饭菜,让他一下课到饭堂不用排队就能吃上饭。宇光跟雪岩倒是慢慢熟络起来了。
留下世凡一个人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不禁又想起这个学期以来都和自己一起吃饭的秦七月,在学校食堂吃饭都能吃出欢天喜地的感觉:“诶你看今天有排骨哎!跟你说哦,我那么可爱,阿姨都认得我了,每次见到我都会给我打多几块肉。”
正想着她看到肉的表情,嘴里咯蹦一下咬到了骨头,而明明自己点了是两份青菜。世凡低头一看发现两份青菜底下埋着几块排骨,看来食堂阿姨也认得自己了。
吴世凡突然很想向七月投降,他想把说过的话都收回,藏匿起自己的喜欢,在她身边做一个陪伴她的朋友就好了。他就在她身边安静地听她说她对另外一个男生的喜欢,一直陪着她到……只能到毕业了吗……
思绪混乱着,不自觉就走到了七月教室的后门。
七月他们班上的座位是轮换制的,七月这样的小个子也会换到最后排的机会。世凡一下就认出了靠着门边的那张桌子是七月的,因为上面摆着自己送她的小黄鸭摆件。女孩伏在桌子上,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
世凡一点点走近女孩,在她身边蹲下,才发现她的手指抓住手臂,指节用力得有些泛白,手臂上已经有好几道红色的抓痕。
“七月?七月?”世凡喊着女孩的名字,良久她才把头抬起来,小脸煞白,没有戴眼镜,眼底下一片乌青,刘海被她用发箍束起,露出的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
头一次看到一向生龙活虎的女孩这么憔悴的模样,男生顿时乱了阵脚,所有念头都被抛到脑后,不停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我送你去校医室好不好?”说着就要把女生从椅子上抱起。
七月的手臂抵在世凡的胸前,虽然使不上一点力气,但是男生手下再无动作,站起身眼底一片黯然,心道:“这是……连关心她的资格都不再有了吗。”却听见女生蚊子一般地细声道:“姨妈痛啦……这种事情要怎么去校医室……”
男生反应良久才反应过来女生口中的姨妈痛是怎么一回事,脸上火烧那般热起来,握了握拳头又放开,重新蹲在女生身边柔声问道:“那我可以做什么让你没有那么难受?”
七月抱着世凡打来的热水的瓶子,好似舒服了一些,伏在桌子上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世凡想到七月之前疼出了一身汗,怕她这样睡着会着凉,把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又用纸巾擦掉了她脸上的汗水,迟疑了一下将她颈脖间的汗也擦掉了。手背蹭着女孩柔软的肌肤让世凡心跳一点点加速,女孩突然睁开的眼睛更是将他吓倒在地。
七月睁眼看到世凡摔倒在地上四脚朝天顿时笑出声,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人也精神了一些。
“秦七月。”
“吴世凡。”
两个人同时叫出对方的名字,而后又看着彼此笑起来。吴世凡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这样可以把对她的喜欢压到心底,正准备开口对她说“我们还是好朋友吧”却被七月抢先开口了:“我们要不要在一起试试看?”
在见不到吴世凡的两个星期里面,七月也很想念他。不会有人像他那样耐心地听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叨念所有有关江雪岩的事情,不会有人像他那样忍耐自己对他使小性子,不会有人像他那样陪着自己……
有时候七月也会怀疑自己对江雪岩的喜欢是不是跟粉丝追星一样的心态。想到自己向江雪岩告白会被拒绝也没有太难过的感觉,反而是想起吴世凡孤注一掷般对自己说喜欢的时候心里有很酸楚的疼痛。
七月喜欢江雪岩的时候从来不敢开口向他说出口,现在却写了一封很长的信支使郑宇光交到江雪岩手上,告诉他很抱歉自己没有办法继续喜欢他了,因为她现在是吴世凡的女朋友了。
吴世凡盯着七月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那封信,每一处不合心意的都要指出来:“是喜欢过他!不是很喜欢他!”
七月对江雪岩长达一年的暗恋,以一封长信的告白跟告别结束了。很奇怪的,那么小心翼翼而仔细的喜欢,说结束就真的收回来了,写完告白信七月几乎就把这件事情丢到脑后了。
直到有一天郑宇光一脸别扭地跟七月说:“江雪岩说他喜欢的是我!因为一直给他送水送零食的人是我!”
七月笑得四仰八叉的,拿手肘去撞郑宇光的胳膊:“江雪岩很帅啊!要不你从了他好了!”
吴世凡不动声色地将七月跟郑宇光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些,往她的嘴里喂洗干净去了梗的草莓:“听起来他是知道你的,而且应该是喜欢你的。后悔跟我一起了吗?”
七月摸摸鼻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专一,不是说喜欢一个人喜欢一辈子,而是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只喜欢一个人。我是一个很专一的人啊。”却不肯接着说道“我喜欢你”,说着这样的话脸上也逐渐泛起红晕,眼睛再也不直视吴世凡的双眼。
吴世凡把七月的脸扳向自己的脸,正视着她的眼睛,说:“我喜欢你。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