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上次见到他出现在百念身边,隐隐约约就已经猜到吴世凡是赵百念的未婚夫,但是四个人会面的时候,七月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
她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有办法融入眼前的会谈当中,满脑子跟开启了弹幕模式,一般满满都是吐槽:“我知道世界很小啊可是不用小成这样吧?未婚夫的前任是他的妹妹,我的前任是未婚夫妹妹的未婚夫……我是不是应该跟赵熙去验个DNA?搞不好我就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哎!”
“真是应了那句愿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了。”这样一想七月突然就笑出声来,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一众人的目光均投到七月身上,赵熙的表情尤为哭笑不得。
坐在自己未婚妻身边的赵熙很早就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一向习惯了她时不时就元神出窍,也就由她去了,不曾想……七月像上课走神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那般绞着双手,呵呵呵地干笑。
“在想什么呢七月啊?”未来婆婆林美绮又是一副笑眯眯地样子看着七月。
七月立马换上乖巧端庄的小媳妇模样,害羞地笑笑:“刚刚听你们在说婚礼的事情,就想了一下跟赵熙去度蜜月的事情。”
赵熙听闻颇有深意地看着七月,调侃道:“光是想想就笑出声来了?”他知道七月心里想的一定不是这个事情。
七月飞快地丢给赵熙一个白眼,抬起手轻捶了一下赵熙的肩膀,赵熙顺势抓住她的手,便握在手里不放了。
林美绮只当是两个小年轻之间的柔情蜜意,便不再追问七月,转过头继续跟未来女婿商量婚宴细节,却连叫他几声才有反应,不禁说道:“你们这些个年轻人啊,自己结婚的事情都不太上心的,一个两个心不在焉的。”
七月垂着眼睛盯着面前茶杯里面漂浮的茶叶看,并不接话。赵熙并不知道吴世凡跟七月之间的事情,只当她仍是担心自己跟百念之间的感情,握着她的手用力地握紧了。
七月抬起眼睛看着赵熙,回给他一个笑脸。百念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人的腻歪劲儿,表情闷闷地将手中揉成一团的纸巾丢到桌子上。不过其实……这样……也很好吧。至少不能相爱的两个人里面,有一个人得到了幸福。
林美绮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对于七月跟赵熙的感情越来越好感到很满意,百念的反应也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林美绮之所以提议两对新人的婚礼一起办,除了好日子都赶得上之外,也是让赵熙跟百念之间那点念想断得干干净净。赵熙对赵百念,也许只是分不清爱情跟兄妹之情罢了。林美绮这样想着,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茶。
吴世凡看着如此熟悉而又陌生的七月,心脏像是被她攥在手里一般,她有些什么动作,自己的心脏就一阵抽痛。她还是跟高中那时候一样,在什么场合之下都能够走神。但是她以前从来不是一个可以这么自然地撒娇的女孩子,她总是凶着一张脸要自己去做这个做那个,还说这样就是在向他撒娇了。
他看着未来岳母,火上添油般说道:“要不干脆度蜜月也四个人一起吧?去国外旅游,人多一些比较安全,有什么事也可以互相照看。”他倒是想看看,秦七月跟赵熙之间的感情,是不是真的那么蜜里调油。
百念暗地里掐着世凡的手心,却没能阻止他说出这番话。她不知道世凡这是怎么了。
赵熙听到这番话明显一愣,他并不知道吴世凡跟七月之间还有那么一段往事,只当他也是在介怀百念跟自己之间的过往,毕竟当年去英国要求百念跟自己“私奔”的时候他是在场的。
“这个提议也不错。百念这么迷糊,我也担心妹夫照顾不来。”赵熙抿了一口茶接话,言下之意是如今跟百念之间全然是兄妹之情。
百念听到这话一怔,回想起自己跟世凡订婚的消息传到赵熙耳中的时候,赵熙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从中国飞到澳洲,要她收拾东西跟自己走。无论百念是不是赵家的女儿,赵熙始终是赵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百念收起在哥哥面前一贯的任性妄为,挣开了哥哥的手,轻声说道:“哥哥,我是要跟世凡结婚的。”
那时百念跟世凡已经相处了接近八年,同为家族的棋子,两人有同病相怜的情感,却不是爱情,他们知道对方是要跟自己结婚的对象,这些年的暗自抵抗并没有什么作用。百念知道自己应该为哥哥的前途让步,而且赵熙和百念之间也从未说过喜欢和爱,尽管彼此都知道那超过了兄妹之情。
赵熙黯然回国一年之后传来他订婚的消息,百念心里五念陈杂,赵母对百念解除了回国禁令,把她叫回国内筹备她跟世凡的婚礼。在废弃车厂见到赵熙时候一时压抑不住,两人相拥,赵熙却在百念的耳边对她说:“百念,哥哥也要结婚了。”声音里有无尽酸涩。
见到未来嫂子秦七月的第一面,赵百念对她就是说不上来的讨厌,不由得出言为难她。赵熙是维护妹妹的,在那时的情况下没有维护七月太多。而七月在那么狼狈的境况下倒是很从容,就在那个时刻,百念知道七月不爱赵熙,她不想去抢去争夺什么,只是淡淡地说她退出。对赵熙不留恋,对赵氏集团的继承人不留恋。
今天再次见面,百念却敏锐地感觉到七月跟赵熙之间的氛围改变了,隐隐约约可以捕捉到一丝热恋的气息,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赵熙的模样。赵熙以往对妹妹的守护,总是深沉而安静的。
而坐在身边的世凡也不像一直以来的静默,百念可以感觉到他波动的情绪,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百念忽然感觉到一种被众人遗弃的酸楚,将刚刚掷到桌上的纸团拿在手里,在手心里握住,仿佛手里还能握有些什么。百念低头不再看桌上两个男人之间的眼神交锋,长发垂落在耳侧,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睛底下投下一片阴影。
七月可以说是整个饭局里面最清楚现状的人,但是她也不能理解世凡的提议。当初两人分手时候他没有给出理由,这一直是七月的一个心结,但是也过去九年了。
将近十年的分别,除了昨天乍然重遇一时情绪波动之外,七月还是可以心平气和地跟世凡说一声“好久不见”的——如果不是在眼前这种尴尬四角关系之中的话。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案大概是假装不认识了吧。但是世凡这番咄咄逼人的样子又是为何?
最后这次的会谈还是不了了之,赵熙和七月的打算是想办一个小型婚礼,林美绮见过秦母并且对七月越来越感到满意之后,才决定插手,要给两人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甚至提出两对新人一起办婚礼的想法。
七月处理不来这种豪门家事,而赵熙和吴世凡更是忙于公司事务。于是林美绮决意全权操办,刚拿到经济学硕士学位的百念还没有进入公司的打算,便和母亲一起筹备各项事务。
许是随着年龄渐长,林美绮心中的执念也稍稍放下了一些。怎么说百念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这些年她独自流落在国外,吃的苦头也不少,对百念也不再是以往那种抗拒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