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现实一点啊,我们虽然不同姓,但龚牛通婚,有很多共同的亲戚,关门不见开门见,船头不会船尾会,以后怎么面对,怎么生存?”牛成的心铅一般沉重,右手理着她的头发,算是一种抚慰。
“宫,你的心我明白,可我有了家和两个孩子,走了这个家怎么办?”牛成期期艾艾,心潮起伏,如同贪杯的人想喝又怕醉,“我也渴望,可不能逞一时之快,误了你的青春,毁了我俩的人生啊。”
“你看我眉毛篦子一般浓密,知道咋回事吗?”龚宫抹了把眼睛,灯光下的脸盘更加玲珑剔透。牛成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她娇羞道:“那说明还没有男人找过我。”牛成就近细看,那眉毛中间呈现一条线,弯弯地向上扬起,像龙虾的触须。
次日天气若无其事地晴朗,学校正准备开午饭,牛成的大儿子把他叫了回去。他以为他妈真的生病了,急急忙忙赶至厨房。笑兰横眉怒眼瞪了过来,“昨晚有几个人在家里吃饭?”
牛成的心“咯嗒”一惊,自以为打牌的事处理得天衣无缝,何处露了马脚?既然已经觉察只字不提是蒙混不过关的。他避实就虚,轻描淡写地讲了打麻将的事,自然隐匿了龚宫的名字和细节,期许尽快了结这一话题。
笑兰的双眼几乎张成两个0,目光像扫雷器,自上而下在他身上搜索,“难怪垃圾堆里这么多鱼刺,瓶里油少了一大截!”
头晚牛成连夜扫了两遍地,桌面、灶台、蒸箅擦洗得干干净净,似乎闻不出一丝腥气,笑兰从另一处打开缺口,洞若观火,难怪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怎么没想到菜油上去呢?看来家里的事要瞒过精明的女人确实很难。第一个回合因为露出破绽,牛成输得一塌糊涂。外围崩溃了,只要核心问题不暴露也就安然无恙,他盘算着,筑堤垒坝,处处防守。笑兰有洁癖,每天起床后总爱把被子叠得有棱有角,象熨斗烫过的,昨晚龚宫在床上躺过十多分钟,要是留下蛛丝马迹,长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那把雨伞呢?”
“昨晚龚宫也在打牌,她借去还没拿来。”牛成欲盖弥彰说起话来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心里有鬼就慌慌张张前言不对后语。他没有表演的天赋,做了亏心事不用问,只要聆音察理,鉴貌辨色,昭然若揭。如今理亏,百喙难辩,他只好低下头,等待咒骂,等待发落,一切咎由自取。
两个孩子不明事理,默立抽泣。笑兰一手拉着大的,一手揽着小的,儿啼母哭,三人抱着一团。她越是不骂不闹牛成的良心越发不安,越发自责,假使平时严于律己,不与龚宫嘻嘻哈哈,眉目传情,咋会有昨晚的荒涎之举?事已至此,他只好负荆请罪,求得谅解,“笑兰,你别生气,我同龚宫什么也没有发生,谁也不知道,以后我不理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