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可不是什么国之良弼,民间对严嵩骂声一片,皇上沉迷求仙问道,严嵩奸贼把持朝政,文士都应洁身自好,做清流名士,他李司琴一向鄙视那些趋炎附势之徒,更别说是严嵩的走狗。
可是看到这么多学子都来了兴趣,李司琴也是只得委婉。
“秀林兄,你真是说笑,我爹娘供养我科举,已是要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哪来的银子与我纳粟入监?”李司琴推脱,暗暗记下这些人,李司琴是不想再跟他们来往了,割袍断义李司琴都觉得浪费了袍子。
“唉,李兄,别这么说,谁人不知道你们李家曾经也是名动江南的大染坊,现在生意做的不是也不错吗,不说是日进斗金,可是比我们这些穷秀才好多了,你可是嫡长子,这以后的家业还不都是你的,士农工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让你爹把你们李家的生意和方子卖了,还能没钱,说不得给你弄个知府当当!”
“哈哈哈哈,就是啊,李兄,你这大财主跟我们说没钱,我们才是穷书生呢!”
“就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啊!”
一群人哄笑,李司琴晃荡着脑袋摇头,假装醉倒,李父那边耳朵支棱着,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
“李家的生意和秘方吗?想不到都二十年了,还有人惦记这点东西。”李父苦笑,从李家没落的那天开始他就一点点的收拢了祖宗留下来的这点东西,这些年染布,都是用的普通方子,秘方这东西,可以赚钱,赚大钱!
而为了钱,很可能自身不保,李家早就今非昔比了!
想着,李父突然想到了李司棋,李司棋这两年可是拼命的研究印染,手里也有十几张秘方,要是弄来,卖掉……是不是也能换好些银子?
李父心里乐了,商人的本能让他看到了许多的银子在招手,青山村的李司棋是直打喷嚏,着急的柳氏以为儿子伤了风寒。
招呼邻里,李父一直在忙乎,人都道他有个好儿子,贺喜这未来的官老爷的父亲,李父自谦,说是托了大家的福气,可是作为嫡次子的三郎李司淼却是深得孙氏真传,一点谦虚的样子都没有。
“那是,我哥哥是谁,他是文曲星下凡,日后必定是头名状元,我也会是官家的少爷,谁也比不上!”李司淼拍着胸脯说道,他也被孙氏养的好,十四岁,个头跟李司琴差不多高,不过长得比李司琴丑老了去了,与孙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果说李司琴是谦谦君子,风度翩翩,那李司淼就是猪八戒下凡。
李司淼拍胸脯自傲,李父瞪了他一眼,这才悻悻的不说话了,殊不知这里多少书生,他是得罪人了。
文人相轻,谁都瞧不起谁,尤其是羡慕嫉妒恨是怎么来的?说白了就是得瑟,引来的!
李司琴二十岁中秀才真的算是出类拔萃了,这里好些都还是童生呢,李司淼这话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犬子年幼无知,各位莫怪!”
李父憨笑,大家都假装不在意,却把李司琴兄弟俩骂了个透彻。
宴散,李家顿时没了热闹,李司琴刚才装醉,却不想酒劲上头真的喝多了,李父赶紧把儿子叫醒去送先生。
这头孙氏正在收拾剩饭剩菜,这些能吃好多天,而且肉食居多,不能糟蹋浪费。
“唉!”李父长长的叹了口气,坐在院子里,孙氏瞟了一眼李父。
“大好的日子,你唉声叹气的做什么?”
“做什么,大郎的婚事呗,早些年不给他娶妻,是怕他分心,如今都二十了,后院于黑子孙子都能打酒了,刚才抱来直馋我,我心里着急了!”
李父道,孙氏眼珠子一瞪,又想起刚才的事情来。
“不光是咱们儿子,咱们闺女的事情也得赶紧操办,刚才那个死鱼眼的,眼睛瞎!”
“眼瞎?又怎么了?”
“能怎么,我看中那老赵秀才的儿子了,结果他那个娘眼瞎!”孙氏没好气,李父了解妻子,自然知道怎么回事,想着,进屋寻了二十两银子来。
“唉,我说相公,你这是做什么?”
“能做什么,找媒人,给咱们儿子找娘子去。”说罢,李父噎着满怀的银子出去了。
“别忘了还有咱们闺女,等等,你先回来,你拿的太多了!”孙氏说着追了出去,二十两,十两都多!自己相公是怎么想的。
自己儿子可是秀才老爷,给秀才老爷说亲那是多有面的事情,那些媒婆敢要这么多钱!
自己的闺女那简直是凤凰在民间,只怪那些普通人肉眼凡胎看不出高贵!
孙氏追着李父而去,两人就媒人礼上撕扯了一阵。
最后孙氏妥协了,大儿子已经二十岁了,年纪摆在那,找个好媳妇也不容易。
李父找到了太仓赫赫有名的花媒婆,那花媒婆见了二十两银子,笑的简直是合不拢嘴,这可是县官大人半年的俸禄了,不过孙氏一句话就把这花媒婆的兴致给灭掉了,还直接给得罪了。
“花媒婆,你可得好好办事,我们家儿子,那可是要给说亲的一大堆呢,这二十两银子是连带着定亲礼的,可不光是给你的,我闺女也是好的,你可得给我找个富贵的人家。”
说罢,孙氏重点对于女儿的未来夫婿提出要求。
“这我闺女,我个娘也是心疼的,我的心头肉,你啊,得给我找个富贵人家,一年怎么的也得能赚个几十两银子的,这家里人口要简单,不能孩子太多,别搞的当不当正不正的,要嫡长子,家里最好是没有老辈的,有也别太老,不要我闺女嫁过去要伺候的,这男人长得也得好看,要俊朗的,这……”
孙氏上下嘴皮子一碰,嘟嘟嘟的堪比机关枪一样的喷出一大堆,花媒婆脸色有些难看,天雷滚滚啊有没有!
花媒婆是脸色一会蓝一会绿,这孙氏是真敢说啊,二十两银子,说两个人的婚事,一个人十两,价格确实是挺高的,可是这孙氏居然还说里面有定亲礼?
她耳朵没听错吧,答,没听错!
而且她这是托媒婆相亲呢,还是让奴才干活呢?这个语气!
花媒婆是不情不愿,可是又舍不得这媒人礼,只能应下。
青山村,李司棋忙活完了之后又去打了一圈鱼,村长那里的三十两银子可是还没拿回来呢!
青山村,吃过午饭,李司棋提溜着五条大鱼跟随柳氏去了村长家。
村长高兴得很,五条大鱼活蹦乱跳,柳氏还送了一块不错的尺头,足见李司棋一家的“孝心”。
三十两银子并不是齐齐整整的,有银锭也有铜钱,一大兜子,这些年佃户下了粮,村长按照时价卖掉后都会把钱存进这个布袋,分文未动,李司棋与柳氏道谢,带着银子喜滋滋的回家了,看的街坊四邻都傻眼了。
笑贫不笑娼,很简单的人情世故,柳老头留下来的可都是上等的水田,村里人都是抢着租,那李司棋后背上背着一布袋的钱,就是铜钱都能有好些,三十两银子,绝对是这青山村中等偏上的人家了,那李司棋今天打渔众人也是看到了,这柳老头的闺女一家,只要不骄奢淫逸,定然能日子富足。
之后李司棋又把上午打来的鱼纷纷送到了村里几个有名望的老人家,大腿抱的紧紧地。
而刚到家,李司棋正要去劈柴,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