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阑见到东阳悔出来,着实惊讶了一下。那半张漆黑的脸就这样暴露出去,轩辕阑强忍着作呕的欲望。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这种不详的气息谁也不愿意沾染上。不过死撑着皇后的仪态,面上依旧是笑意绵绵:“快免礼,荣源,你原来一直都在啊。按照皇室规定,荣源应该唤本宫母后吧。”
东阳悔挑眉,面色冰冷至极:“我一直都在啊。否则,这大半夜的我能去哪里呢。我的母后只有一个,这天底下在没有一个女子如我母后那样入得了皇上的心。也请皇后娘娘记好了,我的母后是您的堂姐,轩辕昔。”语气尽是讽刺。
轩辕阑面上有几分挂不住,但依旧是强撑着笑容,营造出一幅慈母模样,这副样子是做给那个九五至尊的男人看的,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天知道轩辕阑内心的煎熬。
“荣源,本宫知道你念念不忘伱母后的死,对于当年之事,本宫也未曾想能坐上皇后这位子,不管怎么说,都是沾了堂姐的光的。既然如此,本宫就先告辞了,荣源好好歇息。打扰了荣源你的清梦真是抱歉了。”这一番话倒是说得委婉,一国之后居然向一个小小的公主道歉,这样一来,倒是东阳悔失礼出言不逊。
东阳悔听轩辕阑说着一番话,眼中戾气越发重,斜倚在门边,看似懒散,却透露出危险的气息,令轩辕阑的心为之一颤,这种气场,与那个男人倒是一模一样。“呵。让皇后给荣源道歉,倒是荣源的错了。那请皇后娘娘记好了,人人都说我母后是我吓死的,可我偏偏就不信。还希望娘娘能坐好这凤位,别一不小心,从天堂,坠入地狱。相思,送送娘娘。”
轩辕阑转身离去,却听身后又传来东阳悔清冷的声音:“桂麽麽难道你忘了你是本宫的人了吗,为什么皇后娘娘一走,你也要跟着走呢,本宫竟然不知道,你何时和皇后是一宫的了。”轩辕阑闻声,转头,面上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却还是故作镇定,威严地看了一眼桂麽麽,出口道:“桂麽麽是荣源的宫女啊,却还跑到本宫这里,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荣源一定要处理好啊,可别伤害了自己。”话里有话,多个心眼的人都知道这话中的意思。轩辕阑端正身姿,快步出了宫门,发鬓上的步摇缀的流苏随着动作轻晃,金钗恨,美人愿,这天下被金银遮了眼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
桂麽麽一脸惶恐,目送皇后离开,心里却是无比着急。看来,皇后见处置东阳悔不成,已经打算放弃她了。转眼又瞧见东阳悔走近,慌忙跪在院中,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其他麽麽听见动静,也赶到院中围观。纷纷窃窃私语。东阳悔仔细瞧了瞧她的脚,沾了几丝泥土。果然么,后院有一片竹林,泥土湿润,倒是有趣。冷冷道:“桂麽麽脚下的泥还真是亮眼啊。”桂麽麽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声音染上了几分畏惧:“公主,别,别打趣奴婢了。”
东阳悔走至跟前,蹲下身,冷冷的盯着她,半张漆黑的脸在和黑夜揉成一团,场面还真是惊悚:“怎么?桂麽麽,为什么背叛本宫呢?巴巴地去给皇后通风报信,桂麽麽这是安的什么心呢?本宫虽然只是个公主,但也是东阳的嫡公主,唯一有封号的公主,我的俸禄怎么着养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吧。本宫究竟哪里待你不好,都要吃力扒外,让本宫腹背受敌么?看清楚了,这里是朝凰宫,先皇后敬元皇后的旧居。在这里做吃力扒外的事情,就不怕因果循环,遭到报应么?”
桂麽麽似乎也明白今日在劫难逃,死咬着嘴唇,不肯答话。见此情景,东阳悔更加火大,背叛我,还不肯说背叛的理由。转眼诡异一笑,红妆一惊,那是主子杀人的笑容。东阳悔附在她耳边,轻轻地,如来自地狱的呢喃:“叛徒,死。”旋即站起身,血迹顺着左手留下,随之,是桂麽麽倒下的身影。脖子上一道血痕令人触目惊心,在场的麽麽们一个个吓的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直愣愣站在原地,生怕下一个倒在那里的是自己。
东阳悔依旧风轻云淡:“背叛本宫的下场只有一个,死,懂了么?把桂麽麽的尸体拖了扔乱葬岗。今日之事,如果我在宫中某处听见了,那么,我一定保证,你们,你们的家人,全部见阎王。”不就死个人么,吓成这样,在她的生活中, 不知死了多少人,多少骸骨在她脚下哀嚎,她走的路,都是鲜血。望了每人一眼,眼神冰冷却似一把刀刃,直至心中。东阳悔看了一眼尸体,转身回内殿,眼神依旧冰冷,却再不肯留给任何一个人。残月摇摇晃晃挂在如墨的天上,东阳悔只着一身寝衣,脊背挺得笔直,离去的身影风姿绰约,令人沉醉之余而又心惊胆颤。那一张阴阳脸,仿佛能勾去人的魂儿,身上冷冽的气息,令人窒息。
这一夜,宫中的曼珠沙华似乎又红了一度。
这一夜,初雪纷飞了整个皇城,像是故意掩盖一切,一切的,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