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毙命?”凉芩怔怔地收回目光,看着她爹死不瞑目的眼睛,全身在颤抖,声音轻轻,“一招毙命、一招毙命……”
凉芩咀嚼了那一词半晌,才终于明白过来她爹已经去了。似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啊!”
或许是凉芩的声音太过痛苦悲切,让殷漓皱皱眉,拉着沐向晚稍微站远了些。看了看那已去中年男子身下,那鲜红的一滩血染,把一旁桃树上飘落的桃花瓣染得鲜艳异常。
“好残酷的手段,这是放光了血?”殷漓声音微沉。
沐向晚点点头,看了一眼哭得悲痛欲绝的凉芩,视线移到那中年男子那睁大的眼眸上,声音轻不可闻,“他死得很痛苦。”
殷漓皱皱眉,“忘川宗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位狠毒的人物?”
沐向晚轻轻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想起什么上前一步,俯下身问还哭得痛不欲生的凉芩,“你母亲在哪?不是受伤了吗?”
“娘?”凉芩怔怔地抬头,那悲绝的眼中扬起一丝光亮,抱着她父亲踉跄地站起来,“对,娘,还有娘。爹,我们去找娘,娘还在等着我们。”
沐向晚见她要摔倒,伸手欲帮她一把,被殷漓拉住,然后看向一旁。
燕北收到殷漓的目光立马上前从凉芩手里接过她父亲,凉芩见此道声谢后,匆忙地转身往前方跑去,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害怕,不要…娘亲千万不要……
殷漓跟沐向晚,以及扛着人的燕北沉默地跟着。
凉芩一路上根本就不看路,摔了无数次,好像毫无痛感,又迅速地一次次爬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不管自己脚下是荆棘还是尖石,都毫不犹豫地踩下去。
沐向晚看得眼底似乎闪过一声叹息,殷漓侧首伸手握握她的手腕,看看他们现在走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路,乱石崎岖,荆棘横生,“小心脚下。”
待他们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前,凉芩有些野蛮地扒开掩在洞口的荆棘,扑了进去,“娘!娘!我回来了!我跟爹回来了!”
沐向晚进去之前看了一眼刚刚被凉芩扒拉到一旁的荆棘,上面有血珠落下,心里轻叹一声,快步走进去,但愿……
一进来就看到那个正被凉芩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妇人,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目光本能地移到那穿透胸口的树枝和地上湿漉漉的一摊血迹上,微微蹙了下眉。上前查探,对着期冀望着的凉芩心有不忍,“失血过多,已经……”
凉芩眼中唯一的光亮消失了,怔怔了好久才有反应。倒是出人意料地没有太激烈的情绪,只是轻轻地把她母亲抱紧,“娘,你看,我说是爹爹吧!不信你睁开眼看看,真的是爹爹来找我们了。”
“娘,快醒醒!别睡了,地上凉,我们回家好不好?爹爹都来找我们了,我们回家吧?”凉芩如一个撒娇的小女儿一样,嘴角甚至带着笑意,“爹爹不是说,晚上不要来后山上采药的吗?”
沐向晚愣了愣,与同样愣了愣的殷漓相视一眼,转眸看到没有一点悲伤痛苦的凉芩还在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道,“娘,天都黑了,我饿了。我们回家吧,我想吃娘亲做的桃花糕了。”
殷漓眼眸沉了沉,看了燕北一眼。
燕北领会了他的意思,悄然走到凉芩后面,猛地出手劈晕了她。
“现在怎么办?”沐向晚看了看一对已过世的夫妻两,留下一个应该还未及笄的女儿,似乎承受不了这太过悲伤痛苦的打击精神有些错乱了。
殷漓看了沐向晚一眼,估摸着她应该不会同意丢下不管。可他们也不能在这等着那女的醒来,谁知道她醒来之后还会不会精神失常。也不能贸然处理的这两尸体,怎么着也该是身为子女才有资格决定怎么办吧。
殷漓沉吟了一会,吩咐燕北,“都送上马车吧,进城了再说。”
说完看燕北去干活了靠近沐向晚,“马车想必不能坐了,我们轻功赶过去吧?你累不累?我带你过去?”
“没事。”沐向晚摇摇头,上前去扶起凉芩,“燕北一下子抗不了那么多,若留下一个怕野兽什么的或者之前的那人万一还在附近,我们帮忙把她送上马车先吧。”
殷漓嫌弃地看了看凉芩,纠结了一下,又不想沐向晚干活,遂走到一旁从燕北手里接过那中年男子,“你扛那两个女的。”
沐向晚有些无语,这家伙怎么宁愿扛死人也不愿碰女人,也真是绝了。“其实我可以……”
“你好好走路。”沐向晚还没说完就被殷漓打断。
燕北默默地从沐向晚手里接过凉芩,把她跟死人一视同仁地扛在肩上,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走出洞口,殷漓看了看四处毫无路,拉过沐向晚的手腕,“我们轻功过去。”
说完就攥着沐向晚闪了。
燕北抬头看了看殷漓消失的上空,眼角微微抽了抽,好不仗义的主子。他拖着两个人,不好施展轻功啊!只得认命地顶着荆棘踩出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