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柯开车将慕凉川送到路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这不是第一次。王柯担心自己老爹的身体熬不起而自动接替了他的工作,所以,他现在是老板的秘书兼司机,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真的很想要求工资翻倍!
“慕总,到了。”王柯公事公办地说了句,半晌没得到回应,扭头一看——唉~又来了!
慕凉川并不是疲惫得在后座上睡了过去,相反,他的两只眼睛都张得大大的,直直地看向他和路舲两人的小院子,就像那里随时会奔出洪水猛兽一般。
王柯凑过去,小声道:“没事,她这时候应该睡了……吧?”
慕凉川深吸了口气,一把推开车门,“你回去吧!”
王柯扒在车窗边呲牙,这跟以前可差太远了!以前,不管凉川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做了什么事,下班之后都会把自己收拾得跟大学校草那么鲜嫩才挂着一脸花朵似的笑容回家,就为了让路舲看着顺眼啊——那姑娘也不知怎么回事,似乎是天生的对西装革履的商人很是畏怯。而现在,看凉川一副去赴鸿门宴的样子,他心里也揪得紧。
你说这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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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路家巨大的院子比起来,慕凉川一直觉得,他和路舲的这幢小楼渺小得可怜,他曾经想一定要带她走入更加广阔的天地,可如今走进寂静漆黑的客厅,他竟然有种“这里空旷得可怕”的感觉。
不过还好,安静就说明路舲已经睡了。慕凉川把西装外套手提电脑什么的都扔在沙发上,一个人疲惫却悄无声息地上楼……这几天都是如此,他故意避开两人可能遇上的时间。
“叮咚——”墙壁上的挂钟开始整点报时,钟面漾出一圈圈波纹一般的淡蓝色光芒,“叮咚!”已经两点了啊。
慕凉川抬头瞄了一眼,脚下顿时一个踉跄,要不是他冷静得够快,估计会直接从楼梯上摔下去。在发亮的挂钟下,赫然是个长发凌乱身穿白衣的女人!
“舲、舲……舲?!”慕凉川极力保持着语气的温和稳定,“这么晚了还没睡啊,还是,我吵醒你了?”
路舲抬手有节奏地拍了几下巴掌,霎时间,楼道和整个客厅的灯都被点亮。
“闹钟吵醒的,”她慢慢扒拉着干枯无光的长发,及地的厚重睡袍擦过光滑的地板发出轻微的沉闷声响,她一步步靠近,“每五分钟一次。”
这时她已经完全把垂下的的头发完全扒开,一张憔悴至极的小脸霍地抬起来——那只是让她更像贞子了而已……
慕凉川顿时一阵心疼,在凌晨一两点这个时候,每五分钟听一次闹铃,那得多受罪啊!“以后别这样了,”他扶住她摇摇欲坠的小身板,“对身体很不好!”
一只手抵上他的心脏位置,用力,用力……路舲借着反作用力慢慢拉开两人的距离,“没办法,想见你一面就是这么难。哦,你篡位成功了,最近很忙啊?”
篡位?慕凉川身体一僵。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所以他不想回来,他不敢面对她,他害怕看到……对,就是她现在的眼神,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
“舲……”
路舲的眼中已经没有丝毫的倦意,她死死盯住他,“我是真没想到啊,三哥你才是真正的实力派,竟然,连我都给蒙骗过去了!”
慕凉川愣住,“不,”他恍惚地后退了一步,“不是,不是啊!”
看他痛苦地摇着头,路舲心里也不好过,可是……可是她只要一想到,路赫爸爸现在像个植物人一样不知道躺在哪里、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现在……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被打着注射液换洗尿布喂流体食物……她就难过得快要死掉!
那是他们的爸爸呀!
“以前爸爸给我们的零花钱你都不愿意收,原来是在这等着呢,”路舲冷笑着看向对面的男人,“真有你的,人家的亲生儿子都被你斗翻了!不过我很好奇啊,”她随性地歪着头,一伸手推上他的肩膀,“你是不是人啊?”
慕凉川脸色一变,身形晃了下,额头迅速渗出虚汗。
路舲皱眉,他这是被这句话伤到了?而且伤得这么厉害?下一秒,只听“滴答”一声,她下意识地低头,就看见粘稠的液体一滴滴砸在慕凉川身边的地板上……
“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