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宇寰到时,正看到罗永浩和蕊蕊,在他家的门外相对低语。怎能不怒火中烧,阿恒不在,这对狗男女,真真选的好幽会处!没想到他们穆家,最终要毁在两个女人的手上。他开着车子直直冲了过去,到了近前跳下车,连话也不说,挥拳便打!
罗永浩本是背对穆宇寰来的方向,全副心思又都在蕊蕊身上,等看到蕊蕊神色大变,听到身后声响,转过头时,正赶上穆宇寰打过来的拳头。
蕊蕊面对穆宇寰来的方向,反应自当比罗永浩快了一些,她不及多想,上前一步挡在罗永浩身前,口里叫道:“大哥!”
穆宇寰本是用了全力,看到蕊蕊这样,虽然更生气,可他真是没有对女人动手的习惯,就往回收,又一时收不住,结果一拳把蕊蕊打了个鼻口出血,向后倒去。
罗永浩在后面赶紧用手接她,入怀只觉她轻如稻草,她原本苗条,这时怎么会清减至此?穆宇寰到底如何待她?刚才这下,虽是误伤,可他罗永浩,曾眼睁睁见穆宇寰带她离去,又哪舍得动她毫毛?
蕊蕊躺在罗永浩怀中,自觉不妥,挣扎起身,等她一脱了手,罗永浩就要反-攻,蕊蕊又反过身来挡穆宇寰身前,罗永浩就收了手。
两人见动不得手,就恶语相向,大吵起来。
蕊蕊站在两个男人中间,进退不是,心中只想阿恒,嘴里就直直叫了出来,多少委屈,多少纠葛,让她说不明,理不清,悲从中来,便嚎啕大哭。
别墅区本就环境清雅,又是半夜,她先是凄厉惨叫又痛哭失声,不知惊动了多少人,穆宇寰家里的三个人先后奔出,见这场面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呆立一边。
听蕊蕊嘴里叫着“阿恒”,穆宇寰犹如被人打了一巴掌,她纵有千般不对,自有阿恒管教,他这当大哥怎么能插手人家的夫妻之事,又怎能动手去打弟媳?真是过分!
罗永浩不知她在叫谁,只知道自己的贸然前来给蕊蕊带来麻烦,她已不是他的妻子,他夜半来访又被穆宇寰撞见,就是没做什么,瓜田李下,也不合适。
她哭得力竭,两个男人却都不好上前安慰,穆宇寰只得示意阿姨去扶她。她本应离开,又恐两个男人再生事,就哀哀叫道,“罗永浩,你先回去吧!”
罗永浩也觉无趣,转身上车,身后再次传来蕊蕊的声音,“罗永浩,你,开车小心,要不就找个地方住一夜再回去。”
他听着这熟悉的呼唤和殷殷嘱咐,眼中就有些模糊,当着穆宇寰的面儿,又不能表露,只好背对他们点头。蕊蕊见他背影又在微颤,心中也是难过,泪水又滴滴落下。直到他上车了,还站在原地。
穆宇寰实在不愿再看这两人卿卿我我,转身进了屋子。蕊蕊进门后,直接抄起电话,打给阿恒。“大哥回来了。”
阿恒听到蕊蕊声音有异,赶紧问,“蕊蕊发生了什么事?”
蕊蕊只说了句,“罗永浩来了。”就再次泣不成声。
穆宇寰见她这样,一把抢过电话,就听到阿恒在那边一连声儿地叫“蕊蕊、蕊蕊……”
穆宇寰轻言安慰阿恒,兄弟俩又细说其中关节,阿恒只是不懂罗永浩怎会找到他那里,他冷笑一声,“现在调查我的人多了!”
阿恒叹息道歉,今天下午,他给大哥和蕊蕊都惹下麻烦。穆宇寰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让阿恒担惊受怕,也是歉然。最后,阿恒告诉他,蕊蕊已经怀孕,今晚又发生这样的事儿,请大哥一定要多加照顾。他一口答应。
穆宇寰挂断电话,再看蕊蕊,头发蓬乱,面色蜡黄,脸上血迹、泪痕交错,唇肿齿青,缩在沙发上昏然欲睡。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就蹲下身子,看着她柔声询问,“蕊蕊,你没事儿吧,有没有不舒服?”
她摇摇头,强撑着说,“我睡一下就好了,你也休息吧!”她有些摇晃地爬上楼去,走到拐角还不忘说,“大哥,我给你准备了宵夜和酒。”
穆宇寰听了,心潮翻涌,喉咙抖动两下,到底是没说出话来。
上午十一点半,阿恒打来电话,穆宇寰十分紧张,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阿恒一句:“蕊蕊还没起床,是吧?”
让他如蒙大赦,一连声儿地说,“可不是么!我想让阿姨进去看看,可她锁了门!我正不知道怎么办好!”
阿恒“呵呵”笑了,“是我不对,我和你说下就好了,她现在一觉睡个十二、三个小时,都属正常,你算算就不会担心了。”
电话中传来妈妈的声音,“阿恒,你在和谁打电话,笑得这么开心?”
“是大哥,妈,你要不要来说两句话。”
“我才不说,那个野小子,谁要和他说话。”妈妈的声音里,一扫连日来的忧愁,轻松快意十分明显,让穆宇寰听得都很舒心。
“你还在家里?”他问。
“哎呀,我有去上班,中午才回来陪妈午餐,你自己偷懒,还敢说我,当心妈会骂你!”
“公司有你,我很放心。”他尽力放松语气,还是被阿恒捕捉到一丝失落。
“三天之后,我便叫苦喊累,到时你自己收拾残局,与我无关。”也就只有阿恒,敢在他面前摆出如此无赖做派,赫然要挟,可他偏偏就是无可奈何,而阿恒其中苦心,他又如何不知?只得长叹一声,表示接受摆布。
阿恒让大哥叫阿姨来听电话,并让阿姨备好纸笔,只见阿姨频频点头,写写记记,挂断电话马上忙碌起来。
中午十二点半,蕊蕊走下楼来,整个人清清爽爽,只是右腮下一团乌青,嘴角处一处伤口,还有昨夜痕迹。打过招呼,到了饭厅,蕊蕊看着桌上午餐,一声惊喜的呼喊,“大哥,这是你准备的?”
穆宇寰赶紧说,“是阿恒打电话来,让阿姨准备的!”
蕊蕊并不说话,只是浅浅地垂了头,静静地笑。她坐的位置正是逆光,夏日正午的阳光从她背后射来,将她整个人都拢在光晕里,而她脸上绽放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满足和幸福,让四周的光线都显黯淡了。
穆宇寰沉浸在这笑容里,怎么也收不回目光,他恍若看见四十年前,大姐扎上妈妈新买的蝴蝶结,就是这样在笑;三十年前,自己得到新的自行车,就是这样在笑;二十年前,小妹收到他送的生日礼物,也是这样在笑……
这笑容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他想不起,他和周围的人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即便收到再昂贵的礼物,有的也只是礼貌的感谢,矜持的笑痕。此时他才发觉,这样的笑容多么动人,多么珍贵。
再看桌上,无非是新添了两样家常小菜,是她特别喜欢的,还是专门适合孕妇的?可惜,他不知道。是的,此时他为此可惜,他的子女已经14岁了,而他并不知道,孕妇爱吃什么,应该吃什么!
饭后两人坐在小花园中聊天,他半躺在藤椅上,眯了眼睛,她蜷在秋千上晃啊晃,浓密树影在夏日午后为他们洒一片荫凉,他喝茶,她喝苹果汁。她翕动鼻翼,出声赞道,“好香,这是什么茶?”
“龙井。你平时不喝茶?”
“不喝,觉得苦涩。”
“呵呵”他轻笑,到底年轻。他来了兴致,给她讲茶,她听得入迷,“大哥,你说得真好,让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喝茶了”又一想,说,“不知道怀孕期间喝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