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黄羲示意,黄羲回过头一看脸色即一变,显得非常生气,大跨步走到他身边,对他说,你怎么在这里,偷看我们?
没有啊,黄……羲,我只是等……送你。
要你送啊,我没长脚?
这,黄羲,我只是……
你看你这个人吧,看到我在这就一起坐啊,坐在角上盯着我和他,你以为你这样很光彩?
你误会了,我……
我看不下去,走到他们身边对黄羲说,算了,算了,这也值得生气?然后转过身来对着那个眼镜子说,别误会,我是她的同事,前几天刚结婚,恰好碰到一起说说话。
别跟他说这个,黄羲瞪了我一眼说,你们都让我心烦!说着,她挎起包迅速地离开我们,向门外漆黑的一团里走去。
还没说她呢,她倒恼羞成怒了。眼镜子幽怨地看着我说。
我估摸着黄羲绝不会喜欢这样的男人,便瞪了他说:她恼羞成怒,那你找别人趁早,她根本不适合你!
我在走出茶楼大门的当儿,接到黄羲的电话,她说,对不起,刚才心情很是恶劣,所以……
不要说了,我知道。
我在前面等你,我能送我回家么?
我们肩并肩往她家的方向走着。
黄羲说,我为什么心烦,因为,我碰到的都是这样的男人,没有一点骨头,蔫不拉几的!
那是你用一双带有魔咒的眼睛。
别取笑我了,我都烦死了。找来找去,还是你好,可是我却没有任何机会。她说着斜睨了我一下,我把脸转到别处去,那儿,正好有一对男女正拥在一起互相吻着,使我很难堪,连忙直视着眼往前走。我想,怎么在家落一个坑,这儿又有一个坑呢?
别误会,我没那意思。也不是什么伤感,这点你放心。我对婚姻从不抱任何希望,婚姻本身就是卖身,两边把自己都卖到几张纸上,盖一个可笑的章儿。可笑之极,这是现代文明社会最大的谬误,而这谬误却影响了社会的基础。说到底,我只坚信我的爱,真的,无论什么形式的。其实,没有那样可笑的纸片儿,精神更加自由……
很深刻啊。我说。
一点也不深刻,可多数人很难理解,总用一些高而全的价值东西破坏这种自由的精神!
真想不到,你还是爱情专家。
我很赞成嫂子,她对婚姻这东西大概也是这么看,她宁愿相信三生说,也不相信结婚证明这东西。
我默然了。
那次她拉着我的手问我相信有三生三世么,我开始也迷惑着,现在,我真的信了。
你听她瞎说。
不管她瞎不瞎说,我倒是想,要是我碰上一个有缘的爱人,我可不管它如何,就是隔着三生三世,我也要做他的红颜。不图修什么来世圆满,只为途中与他共有过情缘,这就够了。人……
正这时,黄羲接到一个电话。
我怎么没接到通知呀?
没接到通知按理我不会去,只是,不去也不好,反正我和宁哥哥熟,我去就是。
包什么礼啊,你要包你包,我反正不包。说完黄羲挂了电话。
怎么回事?我问黄羲。
黄羲盯着我看了又看,像看马戏团里的猴子。我被她盯得全身发毛,说,怎么了?
你明天请客呀,怎么刚才不说?
没有啊。我奇怪着说。
嫂子的通知,说你明天请客,在你家里,吃你们炒的家常菜。怎么,你都不知道?
我……也许我跟她说了,我都忘了。
你就自欺欺人吧,就像我一样,总是自欺欺人。黄羲自言自语地说。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我轻声开了门,卧房里没有电视的声音。我走到客厅里,独自坐了一会儿,寻思明天的事情。想到这个俞梅花,我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地想走进卧室里,看一下她,哪怕是看一下她睡着的样子也好。
门没反锁,我推门进去,打开灯。见她直挺挺地坐在床头上,黑漆漆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原来她根本没睡。
我怕你也成了都市夜归人呢。我说着欲关门出去。
回来,你跟我回来!里面俞梅花厉声说。
有什么就说,嚷什么?
就嚷了,我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说啊,你对我这样?俞梅花哽着说,看来又要山雨欲来。
没说你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行了吧!
对不起就完了?
那你想我怎么样,去死,让你作新寡妇?
谁要你死!你就是死了我也恨你。跟你认识二年半多了,你给我一个好脸色没有?整日的绷起你那张脸,绷着好看是不是……我知道,你烦我,烦我你为什么要娶我?老婆是娶回家让人疼的,不是放在这里锻炼你翻白眼的!
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我去睡觉,懒得理你!
你看中别人了,当然懒得理我。我告诉你宁捷,想娶人家黄羲吧,多好的姑娘,要我是男的我也要动心,你怎么这个时候你才明白过来,现在想人家多麻烦呀!
我警告你,不要拿黄羲说事,我不要脸,人家还要脸呢!
这么激动做什么,说到你心坎去了吧,指不定心里还美着呢,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喜欢你,把你当花似的,幸福的烦恼吧,做这样的男人多好!
神经病!我说着关了门出去,还没到客厅,她追出来,拦住我身前说,你说清楚,谁是神经病?
我是,没说你!
姓宁的,这么多年来,我可从来没有骂过你,你却动不动就骂我神经病,你什么意思,想把我弄成神经错乱你就明来,不要折磨我,拿这种刀子来割人。
她边说边拿手抓我的衣服,我躲闪着,她即推我,步步进逼。
说就好好说,心平气和的,不要动手动脚!我的忍耐性是有限度的!
我就动你了,你怎么着吧,打我啊,我还没挨过人打呢!
我是有底线的啊,你别过了底线,那我……
你什么底线,我看你藏着掖着什么。
底线就是我不能离开你……我愤怒地将她的手隔开,说,我们不能离婚,我们要过日子,懂么!你得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明白自己已是人家老公;你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舒心的做一位有人疼有人爱的老婆。你这样像什么,像一个副校长?像一个接受过高等师范教育的知识女性?你比大街上一个普通的不识字的女人都不如!
宁捷!她突然嘶声喊我的名字,然后眼里像开了大闸,泪水喷薄而出。她勇往直前的逼着我哽咽着说,宁捷,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我在你心目中竟就是这个样子,枉我那么爱你,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我无限懊悔,明知她不能受刺激,还说起这么重的话。可是,要说回来,我哪知道她真的有这样的毛病。想着上一次的教训,我连忙用力紧搂住她,像那回在她家里一样。她两手无力地在我胸口中锤着,我连连说好话安慰她,也道歉着,说对不起。可她并不买帐,只自顾自地重复着前面一些话,精神无比靡顿,如同进入梦魇状态。还不时地空出手来突袭我,我躲开,她就猛抓自己的头发,把自己的头型弄乱如梅超风一样。我忙用力死抓住她的手腕,才不致于她将头发抓落,让她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