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夏嘴角很快浮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双膝也礼节性地弯了下去:“参见五殿下……”
却有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一把拉住她。司华容长臂一伸,把唐夏牢牢护在身后,以绝对保护的姿势面向司华凛:“她是我府上的太医,算不得一般的太医,不跪也罢。”
“五弟一定不会介怀罢?”
司华凛白色繁花锦的衣袖一卷,点头微笑,嘴上说道:“自然。”
可他周身却明显浮现起一层阴鸷的气息,和司华容凛冽锐利的煞气不同,这阴气重重的气息连身后一向不甚在意的唐夏都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没事用什么强效春药,装什么‘大仲马’!
司华容同样注意到这种恶心的眼神,他身影未动,但眉宇之间的杀气却忽然不再拘束,如腊月寒风,瞬间把这股子阴鸷生生压了下去。
“原来这就是你府上新搬去的太医,咱们第一位女太医,唐小姐?”
司华凛一身阴鸷被压制,但话语却还是一样传到唐夏的耳朵。
“要论起辈分,我还算得上是你姐夫。”
他不怀好意的眼神仍然毫不忌惮地在唐夏身上游移。
这个女医……早在清音寺时孤身一人就能数次破坏唐狄的计划,让他不能小觑。
他并不屑把自己和唐狄那种在半死不活的将军府吃老本的继子相提并论,不过如果他的计划有必要……
他不介意除掉这个女医。
大殿外的气氛不知不觉激烈起来,司华凛虽然一直养在盛京,有更多拉拢朝臣的机会,但因为自负又高傲的关系,能够拉拢到的还是些跟他同属一类的大臣。
当然,能算得上太子最热门的人选,他并不需要大臣的帮助——有他暗地里狠辣的手段,能让人们闭嘴就够了。
“三哥,”
司华凛一步走近司华容,两种不同的气势瞬间无声激烈碰撞开。
“你的太医第一次待医,可是要小心呢。”
他嘴角绽放出一抹微笑:“唐太医刚刚上任就遇上待医这样的好事,果真是福分呢。”
随后他守住脚步,领着申广走进了已经打开的大殿。
“当——”
“当——”
“当——”
早朝晨钟敲响,穿过重重晨雾,给所有的臣子们来了一剂提神药,也给了他们心里一阵浓浓的忌惮。
这就是皇权。
穿戴整齐的大臣们踏着宽敞气派的石子路鱼贯而入,目不斜视地走入金碧辉煌的大殿。阳光倾泻一片,唐夏看着精致奢华的琉璃砖瓦,鲜明优美飞檐斗拱,其下树干一般粗壮圆滑的门柱,心里暗暗咂舌。
这么好的乔木,居然没入药!
不过她同样注意到大臣们的低眉顺眼,注意到司华凛的嚣张狂妄,注意到申广眼里狠辣决绝的光。
权力,真是一个人人都爱的东西。
一直到大臣们走得差不多,树上娇小可爱的黄鹂鸟又叫三声,唐夏才强迫自己走入大殿的偏门,在一张打磨得没有一丝木屑的梨花木桌前坐了下。
那些上等的乔木……实在是让她肉疼!
一声讨好的稚气声音打破唐夏的沉思,早就守在这里的小药童递上上届太医“爱不释手”的市井故事,笑眯眯地看着她。
《春雨蒙蒙满园春色》?
什么玩意!
唐夏瞪了药童一眼:“拿本医书过来。”
小药童差异地看了唐夏一眼,还是接过唐夏手里老太医的“最爱”,去早就落满灰尘的书架子上找了一本医书乖乖递了过去。
他不识字……不过这新来的女太医怎么感觉跟以前的老太医不同?
唐夏则忽视一旁小药童睁得牛眼一样大的眼睛,一头扎进了医书的世界。
白家的医术自然算得上超群,但她一向不是居功自满的人。
大半个早朝过去,唐夏手里的医术也看了大半本。等她起身去换书时,才发现小药童已经不见了踪影。
去哪了?
她把脑子里早朝的内容过了一遍,除了大臣们唇枪舌剑以争论北方战乱不定为理由,实则在争论太子一衔该花落谁家之外,似乎只剩下皇帝传下的半个月后全部臣子参加的八月十五赏花宴。
等等!
她忽然想起司华凛在早朝前说的那句话。
“唐太医,不好啦!不好啦!”
小药童慌慌张张地跑了来,一丢手里的药筐,向唐夏哭诉道:“朝上老将军旧疾发作,眼看就要断气了!这可是能害得咱们都跟这掉脑袋啊!”
她耳畔仿佛再次响起司华凛的嗓音。
“你的太医第一次待医,可是要小心呢。”
“唐太医刚刚上任就遇上待医这样的好事,果真是福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