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枫言语一滞,神色愤愤:“敢问许大人,如今咱们的太平盛世哪里来的,还不都是这些兵士拼死拼活打下来的!好好好,你说太平盛世,就要他们卸甲。回了家乡后,谁来养他们!少小离家,若是家里有人还好,若是家里没人呢!那些田地,宅子,只怕早就瓜分了干净。难不成,这些人从沙场上苟活下来,偏要落到此等田地!”
她怒气冲冲地逼近许忠,“要是将来,再有兵灾,那谁,还有谁会甘愿去沙场用性命拼夺,给咱们这些京城里,高高在上的吃闲饭的,保个太平盛世!”
虽然萧纬觉得自己也被尹枫骂进去了,但不由觉得她说得确实不错。曾经为了家国平安,拼死沙场的将士,自然要好好对待他们卸甲归田后的生活。不过这都是将来去考虑的,眼前她并不同意削减兵马。
“尹枫说得好!”萧纬用力敲击飞龙扶手,“委实,将士们吃了太多苦,实在当得朝廷照料。”顿了顿,“朕虽觉得此时天下,倒不见得纷争绕绕,不过减弱兵马的事情,还是稍后再议。如今先说说这增加国库的事。”
眼神转到站在最末的陈永年,她像是刚刚从尹枫和许忠争吵的走神中清醒过来。看到萧纬眼神,眼睛一眯,眼眸微亮,给萧纬使了个眼色。萧纬内心咦了声,倒是看到站在陈永年身边的京畿侍郎,文礼言。
“文礼言,你有什么好主意?”
文礼言越队而出,拱手行礼后答道:“回皇上的话,臣以为,当务之急开通商路,商品流通,货币流通,商人赚得多,咱们收得税便多。”
“对对对!”尹枫连连点头,她眼珠一转,“之前是皇上仁政,收的税收少得紧。明日便立个秋收税!先收一轮,解燃眉之急。”
哼,苛政猛如虎。萧纬心里冷冷哼了声,再怎么样,有着现代教育的她,还不至于昏庸到这个地步。
“尹枫啊,你可听过,官逼民反?”萧纬勾起笑,她倒是想到一个主意。再次看向文礼言,“文礼言,朕问你,京畿可有赌场?”
文礼言一愣,皱起眉头:“是臣失职。禁之不绝!臣会狠狠整治!”
“不,朕不是这个意思。”萧纬笑了起来,对于现代来说,赌博是要禁止的活动。可是古代,没有很多休闲活动,有钱有闲的,谁不喜欢玩几把。小赌怡情嘛。“好了,今日议政到此。众位爱卿回去再好好想想,该如何充裕国库。”
她笃笃定定回到静思殿,才让李常侍悄悄去把文礼言和陈永年宣进静思殿。只是陈永年和文礼言还没到之前,静思殿门前,已有人先到一步。
小黄门在外通报说是静贵妃到了。萧纬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一个两个都往这里跑,真是没规矩。可是想着要笼络许忠,不得不叹了口气,吩咐让静贵妃候在外殿。
许媛皑被伺候在正殿等候,他心里不由燃起不忿,毕竟那贱人,哼,皇后是被宣入内殿的。可是如今,没有位子,没有宠爱,拿什么去争去抢。想想,又是悲从心来。所以,当萧纬踏入正殿的时候,就见着许媛皑眼眶红彤彤的,神情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愤慨,忽伤悲的,应是内心戏颇丰富吧。
“媛皑啊,你怎么来了?”
许媛皑在听到萧纬声音的瞬间,公子脾气又上来了。傲娇地哼了声,把头一别,根本不搭理她。这么一来,萧纬很尴尬啊,明明是许媛皑来求见啊,怎么见到又这样。萧纬心里还惦记着要和文礼言她们开会,见许媛皑这幅要死不死的样子,不由再次叹了口气:“既然没什么要同朕说,那朕先走了。”
许媛皑双眼一热,泪珠滚滚落了下来:“皇后欺辱臣妾,连皇上也欺辱臣妾,这里,这里都欺负臣妾。”
咦,有宫斗!萧纬扯出笑脸,走到许媛皑身边,拍拍她的胳膊:“说来听听,朕给你做主。”
许媛皑抬起眼,那双小眼已经哭得肿成一条细缝,“皇后欺负人,将臣妾身边的竹墨给抓了起来。本来这种小事,是不该来打扰皇上。可不管臣妾怎么求见,皇后都不见。”他用力吸吸鼻子,“竹墨虽然没伺候臣妾多久,但却机灵体贴,怎么想都不明白怎么会得罪皇后。可臣妾要是连自己人都看不好,将来,将来岂不是要被人欺负的尸骨无存!”
一听竹墨两字,萧纬心里便有数了。对尹秀靖的“爱”,要收收放放,会让他心痒难耐。只要尹秀靖真的喜欢上她,那么等到失去她“爱”的那天,才会真正给尹秀靖带来痛楚。如同她当时,眼睁睁看尹秀靖喂她毒、药,连挣扎都没想过,心如死灰,没有半点波动。满脑子居然只是,既然都是假的爱,那,还不如死了。
真是傻啊。萧纬呵呵冷笑两声,“朕会给你做主,你先回去罢。”她抓着媛皑的手,鬼使神差,也是为了将后宫的火点的更旺,低下脸,嘴唇飞快在媛皑的手背上蹭过。
假模假样的吻,连蜻蜓点水都比这个有诚意。这假意的温柔,倒是宽慰了媛皑受伤的心灵,更是燃起他的斗志。许媛皑咬咬唇,用力抽出手,屈膝离开。
只是门打开以后,萧纬立马看到那两个宣过来说话的电灯泡正候在外头的石亭里。哎,陈永年脸臭得不能形容,文礼言倒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见她亲自送许媛皑出来,陈永年淡淡扫了她一眼:“果然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