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揽月最终还是成功的回到了侯府,盖因楚尧玦同志的指路功能是十分强大的,秦揽月的方向感是很强的,她凭借着自己牛逼的记忆和楚尧玦指的路最终找到了侯府的后门,毫无障碍的翻进去了,回去的路上她连怎么应付她娘的借口都想好了,就说自己在湖边玩不小心摔了,摔的太惨了,缓过来才回来的,这样说还可以解释为毛自己的衣服变成了这么个糟心样子。
至于萍水相逢的楚兄楚尧玦少年,虽然后来问路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住在哪里,但是上元巷子这一块本来住的就都是王公贵族,自己说的又不是羽氏宁澜的名字,他如果有心要找,就算查的累死也不会在上元巷子各处府邸之间找到一个叫秦揽月的少女的。她心里知道楚尧玦的身份必然不简单,不说普通人不会有有一眨眼就把盆盆和他娘弄没了的护卫,光是那少年一身风华,气质尊贵雍容,一眼便可以看出来,他不是等闲之辈!
可是不管他是谁都不重要,反正他们以后是不会再见了,至少秦揽月是这么想的。
然而等秦揽月回到清颐阁,出乎她意料的是清颐阁同她出去时一般,寂静如死水,没有一丝活物气息。
青姨娘并没有回来,下人也一个不见。
她在院子里来回饶了一圈,各个地方搜寻了一遍,才找到蜷缩在照壁和花墙缝隙里一动不动的浅苏,她伸手探了探浅苏的鼻息发现只是普通的昏迷才松了一口气,再往隐秘处寻找果然找到了清颐阁其他人,他们横七竖八的或躺或卧,一看就是被人仓促摆出来的姿态。
那些闯入者是笃定自己会被杀死么?
秦揽月几近冷酷的向空中撇了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虽然要将自己出府的事情瞒着青姨娘,但是并不代表自己容忍的了他人的阴谋和谋杀。
所以,这件事她要让青姨娘知道,她想看看,青姨娘的平静忍让,是否真的如一潭静水,再大的妖风肆虐,也不起涟漪?
再者,她直觉关于羽宁澜跌伤这件事青姨娘是知道何人所为的,但是她竟然闭口不提?是有所顾忌,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秦揽月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找了一张纸打开香炉盖子引出一簇跳跃的火焰扔在自己脏污的裙子上,轻薄的锦缎不过几刹那便焚成一团灰烬,敞开的窗有风掠进来,扬起那灰黑的齑粉,像是清明日暮,断桥残坟前焚烧的纸钱和上香的烟气,带着森凉刺鼻的气息,游离于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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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秦揽月削瘦的背影消失在长街的行人日纷纷中,楚尧玦脸上足可倾倒世人的笑容一直不曾变过。他亦慢慢的走,一直走到方才他和秦揽月相遇的那个巷子口看了半饷,忽然悠悠的道:“放开那个小孩,让我来——噗!”话没说完他就自己笑了起来,笑了一会他又往巷子里边走,“不服来战!”说着他又开始笑,笑的眼瞳间仿佛承载了世上最美好的丽景,刹那便要曳过这漠漠长秋,向着三月春光而去。
“你脑袋被莫不是被门挤了?一个人在这里又是自言自语又是傻笑。”巷子阴影里忽然有声音传出,那明明是个少女声音,却怎么听都带着一股清明干脆的味道,让人觉得似乎过于冷肃,又不完全是如男子的声音一般低沉,而是出鞘寒剑撞上月牙弯刀,凛冽却不带杀气血腥,月光涂抹上冬夜初雪,温凉却不沁骨渗人。
楚尧玦听了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转身,“这些话可不是我说的,我今天碰到一个小姑娘,是她说的,她……”
“得了得了,我可没兴趣听你讲什么小姑娘大姑娘。”那声音十分不耐烦道:“我收到音鸟部的消息称那家终于有了动向,你待如何?”
楚尧玦听了饶有兴致的挑挑眉,“是吗?那家人的动向不是一向严密如石壁,以往半点消息都不得,今日怎么竟然有消息传过来?”
那少女声音似乎顿了一下,有些迟疑道:“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商量这些事情?”
楚尧玦轻笑一声:“你确定会有人有机会听了去?”
“也是……”那声音的主人也轻笑,“只是不能得到他们准确的行迹,”
“若是这么简单就刺探到那家人的讯息,那‘天下第一氏族’的称号不是白叫了么?”
“你觉得我们此行,有多大胜算?”那声音淡淡问。
“无论多大,我们都来了,只是母后还记挂着那人呢!再说,姑姑的诞辰,也还没过……”楚尧玦将目光转向阴影里的人影,“我也得到一个十分有意思的消息。”
“什么?”
“据说上官家的家主,三日前出关了呢!”楚尧玦仿佛极感兴趣的道。
“上官家主?”阴影里那少女声音里带着些不敢置信,“这……”
秋风起,将她未说完的话卷没在长风瑟瑟中,半饷,巷子里再无人声传出。风携了二三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飘进深巷,留下了空寂簌簌声响,巷内却早已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