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依依惜别”这个词是楚尧玦说的,秦揽月觉得自己永远不会这么矫情。
宣平十七年来大燕出使的越过使者,在燕国待了足足半年之久,来年四月终于启程回越。
因为来外交的是出使国的储君,因此大燕执的外交礼是最高规制,鸿胪寺卿,少卿,寺丞,主簿等等一系列的官员来了一大堆,聚集在东和门口,乌乌泱泱一大片。
储君仪仗里扇、蟠、旗和明媚春光交相辉映,远望去明黄玄墨朱红孔雀绿,诸般色彩晃人眼目,真是好不热闹。
不容易相互见礼,传达圣意,足足磨了近半个时辰越使队伍才启辰,一里外等候着给楚尧玦兄妹送别的秦揽月早已十分不耐烦。
眼见着队伍终于过来了,秦揽月长舒一口气,叹道:“两国邦交,这外交礼也太繁琐了些。”
一旁的成郁装模作样的道:“是你燕国的礼节繁缛复杂,我大越的礼可都是简洁明快的。”
秦揽月瞥了他一眼不予理睬,心想:我大华夏的礼更简洁明快历史悠长。
“揽月久等!”春意微醺的风里传来楚尧玦比春风春水更醇意悠长的声音。
秦揽月抬头,见马上少年沉墨王袍,束金冠,明紫冠缨带,容颜精致,一身高贵雍容如神祇的气质,实在令人侧目。
他平常都是雪青大袖宽衣,今日猛地换了端沉肃穆的王袍来,更像一个足蹑江山的帝王,连偶尔递出的眼风,都带着淡淡睥睨。
眯眯眼,秦揽月想,有人天生为帝王将相,逆境予他的不过是通往天阙之巅的台阶而已,而等到他真正君临天下,不知又得引多少臣服之人。
楚尧玦下马,第一件事是摸了摸秦揽月的头……
“揽月最近好似长高了……”他若有所思道。
“皇兄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楚尧歌从后面走过来,“揽月本就是长身体的年纪,长高了可不是奇怪事儿。”
秦揽月一巴掌拍掉楚尧玦的手,对楚尧歌道:“说的好像你不是长身体的年纪似的!”
“正是正是,”楚尧玦立刻接上秦揽月的话茬,“政宁,你也就比揽月大不了多少,怎么不见你长个子?”
楚尧歌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秦揽月莞尔,看来鸽子对楚尧玦这个皇兄的嫌弃从来没有停过……
“对了,最近事多,忘了知会你,阿珩那孩子我一早着人送回大越去了。”楚尧玦忽然道。
秦揽月皱眉,“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送送他?”
“我说了,他不愿……”楚尧玦叹了一口气,“那孩子长大不少,先前你去宫里时他就说不想给你添麻烦……”
“他能添什么麻烦……”
闲话两句,倏然无言了。
“今天天气不错,正适合出行。”秦揽月一手笼在眉上,望天道。
楚尧玦亦抬头,见十万里长天缥碧如洗,泛着蔚然的青蓝,云彩氤氲,因风而起,仿佛一瞬就要飘进远处那起伏的春山里去。
“天气是不错,只是要在这里分离,难免伤感。”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