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不知道。”楚尧玦托着荷灯,那荷灯做的精致,一层一层花瓣展开,颜色娇嫩浅粉,下面托着碧绿的荷叶,当中一小截点燃的蜡烛,濛濛光华从半透明的花瓣上析出来,将他玉白的手指染成朦胧色彩。
“我知道……只是为什么要放荷灯?今天又不是中元节。”秦揽月嘀咕了一句。
楚尧玦将荷灯轻轻搁在水面上,荷灯颤颤巍巍的向下游飘去,他的目光也随着那荷灯飘移,“自然是为了祭奠游魂。”
秦揽月皱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荷灯飘的远了些,楚尧玦收回目光,“今天也是我母后的生日。”
“咳……”她觉得自己有些呛着,明明是生日,可为什么要说是祭奠?她娘又没有死,什么鬼?
“这一天有人死,有人活……”他喟叹。
秦揽月的眉皱的越发紧了些,“这不是世界运动发展规律么?新事物取代旧事物,发展的本质就是……咳咳,扯的有点远了,你也听不懂马哲。”
“是么?”楚尧玦淡淡问。
“呃,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好一个人之常情!好一个生老病死!”
秦揽月一愣,她从未听见过楚尧玦这样激烈的语气,影响中他总是悠然雍容,仿佛一切不在眼中。她转头去看他,却一眼望进他眼底,却觉得自己像看进了沉渊……昔日濛濛潋滟华光仿佛瞬间被吞噬,留下极致的黑与深邃,像是深夜浸在沧海里的迢迢星辰,一波一波的涟漪荡漾,却最终沉寂于那魆黑的水面。
“你没事吧?这画风转的也太快了,我的小心脏……”她有些不自然的道。
“没事。”楚尧玦瞥向别处。
“那……我们回去?”她试探和问。
楚尧玦答:“你的灯还没放。”
秦揽月“哦”了一声,顺着水波将自己的荷灯推了出去,灯飘的远了些,楚尧玦忽然开口道:“死去的是我幼时的伙伴,是……我父皇下令将他杀死的。”
“女的?”她问。
楚尧玦似乎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秦揽月便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那伙伴是女的?”
楚尧玦:“……”你关注的重点为什么总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是男的。”他还是忍不住答,却也明白自己方才语气太过激烈,提及过去之事,她只是为了引开她的注意力,是以才有此一问。
“是我幼时的伴读,因为我贪玩没有背完功课,所以他被父皇下令处死!我那时六岁,他七岁……从那以后,我便再也不贪玩,日日都在书房之中。也是从那年以后,我每年这日都放荷灯祭奠他。”
秦揽月听的一时齿冷,六岁的太子,因为没有背完功课,皇帝便直接下令处死了他亲密的伴读,这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是怎么样的血色威慑?又是怎样的悔恨不可挽回?以至于他愧疚了十年,直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