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茗琴一跌一撞地冲向笛月,口里不迭道:
“笛月姑娘,尸奴呢,那些尸奴呢?”
笛月不解地看着他,反问道:
“我把他们都遣散了,少公子怎么了。”
茗琴仿佛什么堵在胸口,重重呼吸,不停低叨:
“临城……临城……临城……”
他手心的那团东西似乎也听到了他低叨的这个地名,开始泛着幽幽淡蓝的光。
茗琴忽一阵脑中空白,耳边轰鸣,有一声深情又深沉的声音在他耳畔久久:
“在我去不估山救你的那天起,我就输了,如果你我之间必须要分出输赢,那我会让你一直赢下去。”
是谁的思念一直常在,是谁的执念数百年未曾放下,在茗琴耳边鸣荡,飘摇。
茗琴慌张地捂上耳朵,眼神迷茫地自语: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耳边说话,你是谁?”
周奕和枫语把茗琴的神情看在眼里,他们此次的任务是护送茗琴,可刚来人间的第二天,茗琴便似有些疯癫了一般。
周奕上前,担心地问道:
“少公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了?”
周奕手抓着茗琴的肩,茗琴此时一手反抓住周奕的臂膀,口里急促呼吸地道:
“周大哥,周大哥,那个尸奴刚刚和我说让我去临城,真的,周大哥,你相信我,相信我!”
周奕安抚茗琴道:
“少公子,我相信你,周奕相信你。”
笛月看向茗琴,心里自忖:
这位山海九山琴皇的少公子,平时连古书都不看,又未曾来过人家,怎么突然听到临城面色如此大变,难道那尸奴真的异常?
笛月冷静地问道:
“茗琴少公子,你是说那个钉棺木的尸奴吗?”
茗琴恳切地看着笛月,祈求她相信自己道:
“笛月姑娘,我没有胡言乱语,请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笛月蹙眉看着如此神色大变的茗琴,点头道:
“少公子,尸奴是不可能有意识的,但我信你。”
茗琴听此,喜笑颜开,刚想开口,笛月接着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谁在你耳边说话?你刚刚听到了什么?”
茗琴虚迈上前一步,想把那话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
“我……”
他感觉到掌心的那团微弱的淡蓝色又幽幽凉透他的全身,毕竟在自己的身体里,茗琴似乎能感觉到他不想把那话告与外人听。
茗琴想到了那个梦,想到了七琴山舜南风与浊若所说的那个执念,那个三千烦恼的梦,梦里那个淡蓝色披风,让日月暗淡的盖世男子,和那个美丽的女子,这大概又是那个执念的故事吧,或者他和那个让他放不下的人在临城有过一段故事吧。
这与尸奴所说的无关,这应该这位大人物的过往,不能告诉他们,茗琴心里想。
茗琴止口微笑道:
“没什么,只不过是些幻觉。”
茗琴淡淡一笑接着道:
“我们出发去临城吧,我很想去那。”
笛月,周奕,枫语看着这位奇怪的少公子,猜不透他的心思。
笛月又微点头道:
“既然少公子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了,尸奴是顾掌柜家的,正好去临城结账的时候问问他,我们动身吧。”
周奕还在安抚着茗琴,生怕他又一惊一乍,他道:
“枫语师妹,去把阿蜀姑娘抱出来,我们上路。”
枫语答应了一声,便进屋去抱阿蜀。
周奕又转头过来,他受问笑重托,自然千万在意茗琴的神行,他知道茗琴虽贪玩,但向来坦诚待人,不可能说谎,心中也开始怀疑起那尸奴,他笑着对茗说:
“少公子,我们去临城,去临城问问顾掌柜,你放宽心。”
茗琴心里见笛月与周奕相信自己了,心里一暖道:
“嗯,周大哥,我们现在去临城。”
此时小孩蹦蹦跳跳的脚步声响起,还有清脆笑语,三人循声看去。
只见枫语牵着啊蜀的手,从木屋里走出来,小姑娘走路一蹦一跳,还天真地笑着。
枫语语气平淡道:
“我进去的时候,阿蜀她已经醒了。”
阿蜀笑着清脆地问道: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玩?”
茗琴看到她,顿时感到无比欣慰又怜悯她的悲惨遭遇,他走过去,低头身,摸着她的头道:
“哥哥带你去临城玩,你愿意去吗?”
阿蜀一点也没有犹豫,那双无神的眼睛只能看见茗琴,他似乎就是啊蜀的全部,阿蜀笑道:
“当然愿意,哥哥去哪阿蜀就去哪。”
茗琴心里百感,有感动,有怜悯,他轻轻将啊蜀抱起,扬起声音道:
“好,哥哥带阿蜀飞。”
啊蜀咯咯咯地傻笑。
周奕,笛月,枫语见此一阵动容,心里有些钦佩茗琴的可贵德行,就更隐隐约约担心那个茗琴所说的尸奴。
笛月橫下眉头道:
“事不宜迟,我们上路吧,正好到临城找个大夫看看阿蜀的眼睛。”
话毕,笛月向北冲破天际,御剑而去,枫语紧紧跟上。
周奕向前迈几步,准备飞天,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转头向茗琴:
“少公子,这是你的包袱。”
他把茗琴的包袱扔向茗琴,茗琴只手接着,周奕笑道:
“少公子,跟上。”
说完就已经化成一道白光跟上枫语而去。
茗琴在原地,将包袱寄好,一手抱着啊蜀,往后退了几步想要乘风,他忽念及一手,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笑道:
“你到底是谁呀,你很想她对吗,你也去过临城吗,你生前一定是个大人物吧。”
幽幽淡蓝,与岁月沐浴阳光,晃动在他手心,静静然。
阿蜀好奇地问:
“哥哥,你在和谁说话?”
茗琴微笑抚摸她头道:
“没有谁,哥哥带阿蜀飞!”
说完变作一道青色光芒跟上周奕三人。
听雪山,听雪楼上。
浊若双手又伸进袖子里,对着琴圣讶异地道:
“我师兄他在临城?”
浊若语气里有些不敢相信,他接着笑道:
“他可真够大胆的,如果我没记错,溪山也在临城,他要是被溪山找出来,那有他受的。”
琴圣白衣淡然叹道:
“你啊你,言语里一点不担心鬼谷安危,倒好像要看戏一般,真是个老顽童。”
“嘿,江城子,你要不要和我去一趟临城?”浊若坐在栏杆上对琴圣道。
琴圣一口回绝:
“不去!”
浊若兴致大扫,鄙夷地看了看琴圣,无奈地哼气一阵,眼前忽一亮道:
“你不去,我到了还是找不到他,你去不去?”
“我只帮你到这,说了不去,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渡过恒常劫。”琴圣绝然,语气里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嘿嘿,如果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还真会去。”
琴圣笑道:“你别糊弄我,什么事儿我都不……”
浊若快语斩钉截铁说:”宋喻的执念附在木瑟小儿子身上,就是刚刚那茗琴。”
“铮——”一声长响,谁人停弦,谁人心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