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见柴进取物,早已看出是宝鉴,却明知故问道:“官人手中是宝鉴吗?”
“是啊,此宝鉴虽荒废已久,但只要得咱大宋天地灵光滋养,将重得启用,旧貌换新颜。”
三娘虽奇之,但信其言,“咦,好像有光……”
三娘这一叫引起了柴进的注意,先前灰蒙蒙的镜面已经放了些许光彩,但却有不少地方凝结着黑块,就像是锈铁一般。
“怎么会这样啊?”
“官人,昨日宝鉴好像没有这黑块,只是镜面看不清。而眼下镜面有些地方放了光,却又多出了这黑块,这其中……”
“晴儿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官人,昨夜后来你就没再发病了么?”她突然话转偏锋。
“不,仍是不绝寒热侵扰,不过后来有了转机。”
三娘笑了笑,“转机吗?是怎样的呀?”
柴进就坦然说了昨夜后来的情况,三娘点头叹道:“果然如此!”
原来三娘以为这宝鉴十有八九有解毒功能,因为吸毒太多,来不及散发,故而暂时凝结于镜面,这就是宝鉴虽有光,却又黑如锈铁的缘故。听她这么一解释,柴进不禁大喜,“晴儿此说,最合正解!一定是这样!”
随后三娘还看出这宝鉴原是一个铜镜,阴阳两面,阳面写着三个字:阳增益。阴面暂时无法看清,三娘以为夜为阴,星月皆可滋养,当以月圆之光最佳。
这时柴进想起梦中灵叟说的话了:
此宝鉴又称灵窥人鉴,以人为核心,以阴阳为所用。镜有双面,一阴一阳,日出、月圆为灵光之重,日为阳,月为阴,待吸取一定天地灵光,镜面即光可鉴人。镜之阴面可窥见他人之心迹及行迹,以知人、防人和谋事。阳面更有强武益体、济世救人、超度亡灵、解诸毒、醒良知等不可思议之妙用!
这时柴进也仿佛看到眼前的一株树上横枝,挂着个奇小的白发老翁,一脸狡黠的笑。
对呀,解诸毒!眼下体内全无寒热之苦痛,是不是已被宝鉴消解了去。他想起夜来以镜面贴胸口便觉得舒爽之事。
柴进想到这里,不禁满面微笑。
三娘继续说:“这宝鉴之妙,神秘莫测,将来或有大用!助官人建功立业,官人梦中得此宝物,此事已大奇,往后应该人不离宝,宝不离人哪!”
柴进暗赞三娘机敏,便说:“三娘说的是。往后柴进不仅人不离宝,宝不离人,还要常常请教晴儿!”
“雪晴不敢!官人,瞧,秋苹过来了,怕是来叫咱们吃早餐吧。”
“那咱们就过去吧!”
少顷秋苹已到身边,果然是来找他俩,说大娘已在膳厅候着。秋苹今日换一身绿,柴进觉得她就像是挂在枝上的鲜嫩的绿苹果。
回去的路上柴进跟三娘闲话说到下毒的事,问三娘觉得这会是何人所为呢,是仇家,还是江湖或朝廷派人下毒,有心加害?又说此人会不会还潜伏于山庄。
三娘说这很难说,官人应该从外来人入手,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一些形迹可疑之人在山庄出入,这事可以让大娘吩咐管家柴安做好安排。
进早餐的时候,柴进把这意思又跟大娘、二娘说了,大娘说此事非同不可,一定要严查,并从此小心防范。柴进笑道:“也不要那么紧张,若果真是天门派奇毒千日醉,下毒之人早就离开了,还会等着让咱们查么?况且这江湖武侠,来无迹云无踪,如何查得。”
“依官人所言,那咱们只有忍让,岂不是便宜了天门派?”三娘道。
柴进笑道:“我与天门派素无仇怨,其中或有误会。朝廷奸人利用天门派害我也有可能。此事不争在一时,从长计议吧。”
柴进又回三娘卧室躺着,这让三娘颇是满意,大娘也过来看过,就是不见二娘来屋说话,想来二娘跟大娘、三娘不是一个路的,这大户人家的妇人之间都这样,看来往后自己要多照顾一下二娘,孤军作战总是格外辛苦。
说着说着不知咋的,柴进问及三娘嫁到柴家有没有后悔过,这话说得轻松,可听起来不轻松,三娘说嫁到柴家也十二天了,跟官人在一起,妾雪晴快乐、知足,从来就没有后悔。
哇,原来她嫁过来才十二天,所以柴进和她,应该算是新婚燕尔,渡蜜月的阶段,岂不恩爱十分。
不过柴进突然想起一事来,昨日吕郎中说的话中提及,那千日醉是天门剑派的一种毒性极强的慢性毒药,潜伏期九、十日,一旦发作,即毒及心腑。这么算来,中毒之日,应该便是迎娶三娘之时。
这会是一种偶合吗?
柴进不动声色问道:“晴儿,你对我柴进,就没有半点怨言吗?柴进平日里有没有亏待过你呀?”
“没有!只是……夫君忙于山庄之事,又敬来往好汉,饮酒陪叙,所以难得陪雪晴,罕见如今日夫君,笑脸相陪,还说了这么多的话。”
“娘子要是喜欢,夫君就多多陪陪你!”说着就摸她的手,突然感觉了一种冲动,极想将她抱于怀中的渴望,顿时松开了手。
在床上阖眼不多久,又闻秋苹莺语,催说喝药。起而视之,屋里不见有三娘和秋苹,也不见茶几上有药碗。心想莫非真的放厅堂上了。便出而赴厅堂,果见桌子上面放着盘子,里面是一碗药和三个酒碗。
“丫头不错,把本大爷的话当话了,嘿,听话的女孩最讨人喜欢!”这么想着,就看她斟酒一般,将药倒在酒碗里。
她的手好白嫩哪!“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他突然又记起来韦庄的《菩萨蛮》。
就要像饮酒一般的吃药!这样才快乐!他心里想着,一边端起酒碗喝药,一边看着秋苹,三碗已尽,没有摔碗。
“谢大官人!”
“这是柴进吃药,你谢什么?谢我不摔碗,对吧!”
“大官人!”她笑了,身子颠摇着,他又一次感受了美人笑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