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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断奶

我问过很多人是否还记得自己断奶时候的情景。除了一堆白眼,揣测我是否不怀好意之外,还真没有人对自己断奶的情景有那么一丝的记忆。

“你是七八岁,还是十几岁才断奶吧?”一声声哄笑,大家都这么反问我。

我清楚的记得我断奶时,第一次爬上饭桌吃饭的情景。

那是一张非常老式的饭桌,三条腿,半个成年人高。桌面是用榫卯把几块两巴掌厚的木板拼接而成,没有三合板铺面,非常的不平整。桌腿的榫头穿过桌面,清晰可见。经年累月的使用,桌面布满的各种种尘垢、油垢已经和桌子融为一体,漆黑,像生锈的铁块一样,擦不掉,见证着这张桌子的历史。父亲钉了一颗钉子在榫头上,用以延缓这张桌子的寿命。

幼小如我,是够不到这张桌子,吃不上饭的。

我们这边八十年代的房子,基本为砖木结构。有个别人家是全部用青砖修筑的,更为普遍的是土砖和木头的混合结构房屋。青砖需要砖窑烧制,比后来普遍使用的红砖更加难以生产,而土砖不需要烧制。把土敲碎,掺水,加入少量稻草,手工做成砖的模样,放在地上阴干后就是可以用来建房子的土砖了。建房子的时候,房子的前后左右四堵墙都用土砖修筑,前墙还会用些许石灰粉刷来装饰一下,而后墙一般临着山体、树林,不以真面目示人,就没有粉刷的必要了,也节省了成本。而房子里用以隔开几间屋子的隔墙,都是木结构了。一根根粗大的木柱头撑起房顶,木柱下是一块略微打磨过得砂岩或者青石,用以阻断水汽对木头的侵蚀。以这根粗大的木柱头为轴,用一块块厚实的木板就把房子隔开成了一间一间的屋子了。这堵用来隔开屋子的厚实木板形成的墙,我们这里的人都叫它叫“板壁”。

我们家当时就是住的这样的“板壁屋”。板壁屋坐落在半山腰,拉开大门,正对东南方是一座青山,长满了马尾松,每天的太阳从青山背后升起。屋前是半亩池塘,池塘的水源负责池塘下十数亩水田的灌溉用水,更多的水田在山脚下。一条小河躺在两座山之间的最低处,穿过零星散落在山谷间如同我们家一样住着板壁屋的农户。

那张漆黑的饭桌正靠着板壁摆放,板壁的这边是堂屋兼厨房,板壁的那边是卧室,摆放着两张床,刚好够我们一家四口居住——父母和我姐弟俩。我家就两堵板壁,三间房,剩下那间是杂物间,里面有各种好玩的东西,但是母亲并不让我进去乱翻,可能是因为里面实在太脏,结着许多蜘蛛网,还有很多比拇指还大的,白白的蜘蛛窝,像一团团的棉花。这些白白的蜘蛛窝可有很多妙用:谁家孩子中了“蜘蛛毒”,皮肤发痒,便可以拿蜘蛛窝敷在皮肤上,划根火柴一点,哗的一下,“药”到病除了。这个治疗“蜘蛛毒”的偏方,也是我“亲力亲为”之下,从母亲那里“传教”下来的,至于“传教”的过程肯定是免不了责骂的。尽管在母亲的严厉看管之下,我很少有机会进入这间屋子,但在我的眼里,这的确是一间非常神奇的屋子。在散乱堆放的杂物中,我可以翻找到各式各样足以满足我好奇心的物件,就好比坏掉的唢呐,生锈的钵儿、铙儿,用脚一踩,还能发出“哐哐”的声音,每当这个声音响起,母亲严厉的斥责声就随之会响起。于是,我对这个可以发出声响的东西,又是爱又是恨了。

其实,这间屋子引起我极大好奇的原因,还在于屋子的那边——屋子那边还有人!屋子那边的人我后来才知道那是我爷爷和奶奶,可惜通往屋子那边的门已经被码钉钉死,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解开过。大人们说,这叫分家,小孩子长大以后都要分家的。可是分家也是不是很彻底的,有时候我还是会发现母亲和屋子那边的人吵架。

除了吵架之外,母亲还是呆在堂屋兼厨房的那间屋子最多。这间屋子有土灶、碗柜、水缸,还有那张靠着卧室板壁的黑桌子,母亲要用这些东西操持家务,日复一日的安排我们一家四口的一日三餐。

我所记得的断奶后吃的第一顿饭就在这间屋子的这张黑桌子上。那是一个旁晚,父亲正靠着板壁坐在饭桌旁,一边吃饭一边鼓励着我,说着什么;姐姐紧挨着父亲站着,端着碗,也看着我;母亲还是照样遵循着女人不先上桌的老传统,灶前灶后的忙着,准备吃饭,嘴里叨叨的没完,这个传统一直伴随了她一辈子。那么,这张黑桌子的一大半的地方都让给我了,在桌旁最开阔的中间地带,摆了一把大人们坐的木质靠背椅,椅子上面又放了一把小孩坐的木质靠背椅,接着又放了一把母亲洗衣服时经常坐的小矮板凳。这样把椅子迭起罗汉来的方式,让当时的我感到好奇,又让现在的我怀疑当时的安全性。

我是怎么坐到最上面的那把小板凳上去的,终究是想不起来了。坐上去以后,我看到一个炉子上熬了一锅菜,那便是我们今晚的主菜了,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有一段话,或者是一个道理总是回响在我的耳边:“一滴奶一滴血,不自己学着吃饭,就要吸干妈妈的血。”这句话,这个道理是不是这次吃饭中听到的,我并不确定,只是依稀的听到他们连哄带骗的说着让我自己学着吃饭的话。

这只是一个形式,或者说是一个仪式,因为我并没有一直“危坐”在小凳子上吃饭,而是学着姐姐站起来,靠着饭桌吃;也没有真正的自己去夹菜。可能父母觉得,我在断奶之后,需要学的还有吃饭的规矩:首先得坐着,得自己夹菜,自己吃饭。

菜,我吃不了硬的,母亲就在锅里煮了鲊辣椒糊糊。这本来是一道极好吃的菜,只是当时的我并不懂得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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