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成了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的两个人,但在外人看来,他们还是很恩爱的。
他们一起做饭,一起带孩子散步,晚上一起去超市购物,显得是那么的和谐。
“放你们家吧,我明年在狼家坝找个人过来带孩子。”
“你把储物间东西放哪儿去了?”张雍奋假装无意的问。
“把它处理了,把最后一点房款交了。”
“这房子不是送你的吗?”
“那就是一个说辞,我还要脑袋吗?”
张雍奋前几天去储物间才发现里面基本上都空了,过去是礼物都堆满了,他为此还特地去买了几个架子。
他这才觉得,他们之间的内心已经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墙。
春节很快来临,他们和许多正常的夫妻一样,利用假期去看了双方的父母,只是在临走的时候,把明月留在张雍奋家,甚至在明月开学的时候,张雍奋的母亲还带着明月回到川都。
“你们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保姆,雍奋的父亲身体也不好,这学期我就把孩子带回去,到下学期你们找到保姆的时候再带回来。”张雍奋的母亲说的也合情合理。
事情也就这样了,婧怡还能说什么呢!婧怡的家乡环境不好,父母亲的年龄毕竟已经很大了,他们还要操心二嫂的生意。
就这样,明月被带回关中上幼儿园。
家里没有了孩子,夫妻2人的关系变得更为紧张,过去婧怡自己开办公室的一辆车,也被收起来做统一的管理,这样周一到周五,他们就处于分居状态,婧怡住在县里的家里,张雍奋下班后回家。
婧怡本来想自己再买一辆车,但现在反腐的风声是这么的紧,她感觉自己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张雍奋把自己蜗居在家里,除了上班,他什么地方都不想去,整天泡在电脑上,日子倒也很好打发。
婧怡的工作是一点都不敢懈怠,生怕在工作中出什么事儿?
他们一直分居,保姆走后,张雍奋索性搬到楼下保姆住的房间里,这样让婧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就到了7月份。
有一天晚上到11点多的时候,婧怡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她拿起手机,是一个座机号码。
听得出好像是在街上,旁边的人声很嘈杂。
“现在正在调查你,特别是你的房子,你住的房子。”
说话的是个男声,婧怡听不出对方是谁。
“你是谁?是什么房子?是什么意思?”婧怡忙问。
电话已经挂掉了。
婧怡连忙把电话再打过去,再也没有人接。
婧怡就掉进冰窟窿一样,浑身发冷。
闭上眼睛,把自己完全捂在被子里,还是觉得自己发冷。
房子,自己住的房子,她连忙翻身起床,找到房产证,上下左右把房产证端详个明白,在房产证和外皮的夹层中,好像夹着一个东西,抽了出来,是一张银行卡,是贾甫元离开的那天塞给她的那张银行卡。
她心里像打翻了一个五味瓶子,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但随即恐慌代替离这一切。
她随即又翻开了另一个包,那是一张卡和还款记录,她仔细的分析和阅读了还款记录,在心里盘算着。
她估计她的电话被监听了,乌云压在她的头顶上。
最让她失望的是:没有人替她承担她的恐惧,张雍奋自从过年以后经常回去,每次回家的借口都是去看儿子,这次回家已经20多天了,既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一种悲愤从心底里涌起。
她恨自己为什么当年要和他结婚。
她在找能给予她帮助的人,连汉早已退休去了美国,其他几个领导可能也是泥菩萨过河,他们太贪了,估计也自身难保。
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她给办公室请了病假,她早上在床上躺了一天,脑子里前前后后地盘算着。
中午在她出门之前,她仔细地搜寻了房间的各处,保证室内没有摄像头以后才离开。
她带着一个大黑墨镜,出门开始就搜寻着摄像头,果然在离他家的不远处,她发现一个摄像头似乎正对着她的家门。
她住的房子县上很少有人知道,在工作单位被围堵,被央求,被注视有时候她觉得很烦,她还想给自己留一块清静的地方。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让她觉得很燥热。
她在注意摄像头的同时,也在注意是不是有人尾随她,好在太阳很大,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出门。
她坐上出租车,从车的后视镜里,观察着后面的车辆,到了一个大商场门前,她下了车,在一个时装商店,买了一件小短袖,经店主同意,用店里的座机电话给努尔打了个电话。
“你这么久怎么不和我联系呢?”
听得出电话那头努尔很不高兴。
“今天有点事儿,我不能去你哪儿,你去你旁边街上的那一家心悦茶坊开一个单间等着我,要隔音的那种单间。”
婧怡一点也不想解释什么,直接给努尔布置了任务。
在仔细观察了没有人尾随以后,又重新乘坐一辆出租车到了心悦茶坊。
努尔在春节回新疆结了婚,新娘随后辞职,和努尔一齐来川都。
在努尔的心里,婧怡才是他最心仪的人,但作为一个男人,他又从内心不能原谅婧怡的风流。
当看到婧怡和贾甫元两人情浓我浓的时候,他下了决心,答应一个女人求婚,虽然他不很爱那个女人。
他们回到川都以后,婧怡只是象征性的去表达祝福,随后他们就没了联系。
酒店给努尔管理婧怡很放心,只是偶尔打电话给妹妹问一下。
她很喜欢努尔,这点她自己很明白,但那永远停留在喜欢上,爱她只给了一个人,那就是月明。
“我遇到麻烦了,现在上面在查我。”
看见婧怡满脸流汗的进来,努尔有些心疼,他随时随地见到的婧怡都是那么的精神饱满,妆容精致,衣着高贵。
见到努尔婧怡一屁股坐下就直接说。
“为什么会查你呢?”
努尔的眉头蹙了起来。
前几天工商所的人也来查账,努尔以为是例行的抽查,没有多少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这个我也不很清楚,昨天晚上我才得到消息,我把我所有的事都想了一遍,应该没什么问题,现在问题的症结就在我住的那个房子上,我昨天晚上把银行账单打出来研究了一下,有两笔大的还款现在应该有个着落。
婧怡掏出账单,和努尔一笔笔的开始研究。
努尔用笔敲着桌子,望着婧怡说:“现在只有我给你打个借条,你是从我这里借的款。”
“前一笔款让二嫂出具一个借条,这样比较合情合理些。”
“贾甫元每次支付的银行卡也都是二哥的名字开的,这样说起来周转的空间也大一些。”
婧怡和努尔搜尽脑汁为房子找一个出路。
努尔站起身来,掏出手机。
“我给贾总打个电话。”
婧怡听着在屋里转来转去打电话的努尔,她感到自己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你就给专案组说,那房子是我送给狼婧怡的,我和她相好过好不好?”
房间里很静,应该是努尔按了免提,贾甫元的声音清晰地传入狼婧怡的耳朵。
“不能那样说,你这样说不是害了婧怡吗?”
努尔反驳道,他站在婧怡身边,一只手按在婧怡的肩膀上,婧怡眯着眼睛,靠在他的腿上,她现在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是依靠,就是在自己需要帮助,很无助的时候,有一个依靠的肩膀,一个依靠的心灵。
电话那端的贾甫元很激动。
“我明天就坐飞机回来,我一没偷二没抢,正正经经本本分分的做生意,是怎么了?”
两个男人依然在讨论着,婧怡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眼未合,确实累了,靠在努尔身上沉沉的入睡。
当天下午,小梁驾车连夜赶回郎家坝。
婧怡现在上班心神不宁,她推掉了所有的会和决策,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感觉他们时时刻刻都拿着摄像机五对准她。
张雍奋现在是为什么而忙碌呢!
自从春节以后,他和父母商议,把工作从川都调回西安,他父亲和他发动所有的力量,终于在5月份的时候,靠准了一个科研所,那是一个军事研究所,级别很高,离西安有一定的距离。
从那开始,他就为调动一趟一趟,川都到西安,西安到川都来回奔波。
尽管父母亲再三劝说,但他主意已决。
离婚,他不能容忍一个女人的背叛,在潜意识里更不能容忍一个女人在社会上的地位高于他。
那是一个周二的中午,他打电话给婧怡,他已经办好双方的关系,明天就准备回西安去单位报到。
他去过法院,把厉害的手续都咨询清楚,他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财产他不拿走一分,唯一他要拿走的就是儿子,他要带孩子去西安。
“什么?离婚,”婧怡听到这个消息还没有反应过来,虽然她和张雍奋一直处于冷战状态,但在她的内心,从来没有想到过离婚。
婧怡站在客厅里,整个人像被冰封一样,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感到好陌生,在她感到无助的时候,找不到这个男人,在她生病的时候,这个男人远远地坐在一边,好像生病的不是他的老婆。
她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个让她心动过几天的男人,她的内心还是很纠结,是啊!是造的什么孽?让老天如此的惩罚自己?
孩子,她想起了孩子,原来这就是一个阴谋?她已经两个月没见孩子了,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打颗大颗地涌了出来,就这样吗?一个家就散了吗?她就永远再也见不到孩子了吗?她无声地抽泣着。
张雍奋没想到婧怡会哭泣,在他眼里,这个铁一样的女人,哭泣,和她永远会没有联系,她来去像一阵风一样,做事暂钉截铁,在她的眼里,只有事业,没有孩子,没有家庭。
作为一个北方男人,张雍奋在处理和女人的关系上很木纳。
他手足无措的杵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是自己妻子的漂亮女人,心里还许许有些不忍,漂亮是男人最大的死穴,自己一直来回奔波,想着就是离开这个曾经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但一旦到最后,要离开的时候,他才感到自己的愚蠢,现在,他又重新仔细打量这个离自己只有两步的女人。
无瑕的瓷肌,精致的披肩卷发,俊眉修眼,他记得第一次见婧怡的时候见用宋玉的词来形容婧怡,“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几年过去了,岁月似乎在这个女人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让他的悔意更深一筹。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只是轻轻的站在那儿,时间就这么滴答滴答地流淌着。
婧怡倒是想许多,虽然她坚信自己在工作上没有出什么纰漏,但谁又知道,会从哪个方面给自己找茬儿呢!
“你从这里搬出去怎么办呢?和儿子在那里住呢?”
婧怡没想到他把工作也调走了,还想试图从别的方面,来迂回缓和这个事情
张雍奋回到房间,把调令拿出来递给婧怡。
婧怡接过调令,很仔细地阅览过以后,还给张雍奋,她的心完全凉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如此地背叛了自己,确实自己也没有必要再想挽回,只是儿子,以后她可能永远会离开儿子,这个事实让她很崩溃。
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竞相绽放的各种花儿,她感到这个世界不再属于她,一切都不可测,如果一个莫名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她可能会在监狱中度过下半生,贾甫元走了,连汉去美国了,所有能给予她帮助的人都走了,她知道,要在中国活明媚一点,仅仅依靠自己的力量是不行的,除非你生在一个高高的平台上,她狼婧怡出身贫贱,上天唯一给她的就是美貌,但美貌也带给她最大的灾难,其实做教师蛮好的,一辈子和小孩子打交道,想到这里,她真渴望时光倒流,平平静静的在罗平坝生活一辈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看见在小区前面的拐角处,几个夹着小包的公职人员,在和院子里的人交谈着什么,小区的邻居手指着她这个方向,她知道..。
她平静地转过身,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把它双手递给张雍奋。
“现在一直在调查我,这个房子是我借二嫂和努尔的钱买的,他们问起什么来,你说你都不知道,给他们说我们的关系一直都不好,拜托了,毕竟我们夫妻一场。”
她说得很平静,张雍奋倒是很诧异了,他大张着嘴巴,他没有心理接受这一切。
“他们马上要带我走,我去收拾几件衣服。”
门铃急切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