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没办法了,你还是先出去躲一躲,没事了回来。”刘小姨抹着眼泪给女儿收拾东西。
“你们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卖血卖肉还不是为了家里好,家里有本事给我找个工作我会去伺候人吗?”狐狸牙咬的咯咯响,她为自己的命运感到不公平。
婧怡回校上课已经是年末,雪花大朵大朵的飘着,婧怡打开宿舍门,屋内狼藉一片,后面靠山的窗户大开着,踏花被挂在屋后的树枝上,所有稍微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床上倒了一大桶粪便,已经干裂。
派出所警察到来勘察了一番,老师们都远远的站着议论着。
“被子在外面挂了那么久怎么没有人报警?”婧怡质问校长。
校长有些心虚。
“都说那是谁家婴儿死了,被子挂在树上招魂,谁都没想到是你的。”
一个好心的老师事后悄悄告诉她:“刘姨说你争男人让县文教局开除了。”
学校食堂。
“没本事自己找男人,看别人的男人好就去抢,还有脸坐到这里吃饭,以后老娘的饭不卖给那些婊子。”婧怡端着饭听到身后刘姨大声在那骂,血朝头上涌来,转过身,抬手,碗就朝刘姨飞去,刘姨头一偏,没有砸中。
“天哪。”一个老师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都知道刘姨的性情,一般没人敢和她说一个“不”字。
果然,刘姨使出泼妇的看家本领,口里尖叫着,抵着脑袋朝婧怡冲过来,婧怡没有动,咬着牙,红着眼,紧握着手中的吃饭的叉子对准刘姨的脑袋,突然一个人从刘姨身后一把抱住了她,刘姨闭着眼睛像猪一样嚎啕大哭,身子一仰躺在地上打着滚翻腾起来。
宋校长从后面抱着刘姨,也被刘姨摔了个大跟斗,眼镜掉在地上,眼前模糊一片。
婧怡气的浑身颤抖,脸色发白,她抬起脚,想踢在地上撒泼的刘姨,一个老师拖着她的胳膊,几个老师见状都围过来劝婧怡,她们半推半拉,婧怡出了饭厅。
几百个正在吃饭的学生和老师围着刘姨,刘姨索性要大闹一场,她翻身拽住被她压在身子底下的校长,乱抓乱咬,校长的脸上被抓出了几道血痕,几个老师上前劝阻,她举起凳子,朝着老师就乱砸,凳子腿脱掉飞起来,砸中一个看热闹的学生,学生的头上冒出了血,校长在地上摸着还剩一个镜片的眼镜,看见学生头上冒血,校长大吼一声,刘姨停住手。
校长哆嗦着指着一个老师,发令道:“你快去派出所叫警察。”他一个手举着镜片,另一个手指着刘姨:“今天的事你负全责。”
刘姨这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她平时耍横惯了,她想她有一个当官的女婿,她女婿管着这些人,想到这里,平日的威风劲又展现出来,她手叉着腰,歪着头,看着校长,一口唾沫吐到校长脸上,骂道:“以为我怕你吗?你和那贼妖精同穿一条裤子,哼,你欺负人也要看看,俗话说,打狗看主人,那婆娘用碗砸我你护着干什么,你们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你睡过她?”
宋校长气的嘴唇发乌,眼睛发直。
但他明白,学生绝对不能出事,他和两个老师一起带着头上出血的学生赶往医院。
校门口,校长迎面碰到派出所长带着两个警察赶来,他把学生交给老师,对警察低声嘀咕了几句,带学生赶往镇医院。
见到警察,刘姨的威风去了一半,警察掏出手铐,刘姨瘫软在地上,她毕竟是个农村出来的农妇。
文教局处理意见很快下来,刘姨刘小姨不能再在两河口中学从事任何经营活动,赔偿校长和学生的医药费共计2000元,但对婧怡受到的人身攻击只字未提。
“你去找文教局要个说法,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文教局应该有个说法。”在单位岳老师和婧怡的关系最好,婧怡一直拿她当姐姐看,看着婧怡日益憔悴,她给婧怡出主意。
冬日的阳光灿烂的照在身上,但婧怡的心情却没有一点光亮。
她决定去文教局讨个说法。
“你找谁?”文教局的门卫耀武扬威的穿着制服站在文教局门口问婧怡。
“我找局长。”
“甄局长不在,他有事下乡了。”
“那我找聂局长。”
婧怡知道聂局长是刚从一个学校提起来的女局长,听同事议论说人很不错。
聂局长的门半掩着,婧怡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看见聂局长埋着头好像很忙,没有回应,婧怡重新敲敲门,聂局长抬起头,说:“进来。”
婧怡站在聂局长的办公桌前,聂局长抬起头,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婧怡,婧怡也打量着聂局长。
聂局长大约40出头,新烫的发圈闪着油亮很规则的像羊毛卷一样扣在头顶,脸上的增白化妆品没有抹开,东一块,西一堆的胡乱在脸上印着地图,皱纹合着地图让她的脸显得更加多姿多彩。
聂局长审视着婧怡,“******,老天真不公平,美貌,身材,皮肤都让她一个人占尽了。”聂局长在心里鸣着不平。
婧怡看着聂局长飘忽的目光,一时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有什么事情,快说,一会我要出去检查工作。”
“我是两河口中学狼婧怡,有点事情我想来局里反映一下。”
“嗯,你说。”聂局长抬抬手腕看看表,她很不喜欢和这样漂亮的女人多交流,她们让她压抑。
婧怡简单扼要的说了几句,她心里估计聂局长不会给她解决任何问题。
“我下来了解一下,今天周四是上课时间,你擅自离开岗位这样怕不好吧。”
“我请了假的,那我回学校了,再见。”婧怡站起身,点点头,离开办公室。
婧怡当天就开始生病,高烧不退,咳嗽不停,打电话给宋校长请假,宋校长暴跳如雷,各种难堪,各种批评一起泼给婧怡。
王丰的爸爸原来在县煤场拉三轮送煤,前些年煤场经营不善,年年亏损,王丰的爸爸凭着一副好口舌游说加各种保证,把煤场承包下来,当年扭亏为盈,承包三年以后,感到国营煤场人事复杂,一半的精力用来处理业务以外的事情太累,索性脱离国营煤场,自己开自己的煤场,当年就挤垮了县城的几家小煤场,10多年来虽然辛苦,但也春风得意,生意兴隆,近几年又开始涉猎其他的行业,餐厅,茶楼,夜总会,但他对儿子王丰要求很严,其他娱乐行业禁止他插手,把煤场的担子一点点挪到王丰的肩膀上,好在儿子很听话也很懂事,煤场经营的也有声有色。
狐狸他见过一次,看到狐狸的妖媚劲就感到此女子不是过日子的那种人,王丰正值青春,逆反心理很重,父亲的建议,热恋期的他根本听不进一句,王丰爸爸也就撒手任其发展,只要两个人不结婚,他就不怕,男人玩女人和结婚是两码事。
直到王丰出事,狐狸的身份浮上水面,王丰爸爸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儿子竟然和一个“鸡”谈恋爱,这让他的脸往哪里放,特别是狐狸下手如此狠,历森森的砍断了儿子的一条胳膊,这让他恼羞成怒。
但另一个人的出现又让他沉静下来,王丰住院,婧怡去伺候,婧怡的勤快,处事的矜持有度让王丰的妈妈和爸爸很满意。
王丰的爸爸也就把收拾狐狸的念头暂时的搁一搁,他黑白两道都有人,处理狐狸这样一个人应该不在话下。
邹冬峰开车回家看望父母亲,看望父母亲只是个借口,婧怡让他放心不下,王丰住院和婧怡处了几天,明显的感到婧怡状态不佳,身体瘦弱,饭量小的像一个小孩,郁郁寡欢,面对王丰,邹冬峰不好意思多问,他知道王丰在追求婧怡。
婧怡不会喜欢王丰,这点他敢肯定。
到了两河口,车一拐进了学校,学校正在上课,婧怡宿舍房间的门虚掩着,邹冬峰敲了几下,推开门,房间里没有生火,冰冷一片,冷的有些渗人。
挑开卧室的门帘,卧室里床上就一副床板,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他抽抽鼻子,卧室里一股怪味。
“你找狼老师吗?”一个女老师站在门前问。
“她是在上课吧?没事,我等等。”
“你来我这里等她吧,她还有半个多小时就下课了。”
邹冬峰跟在岳老师的身后,进了岳老师的宿舍,宿舍里架着烟管煤炉,很暖和。
“来,请坐,今年我带毕业班,住在学校,狼老师下课一般就过来。”
“谢谢了。”
望着岳老师猜疑的眼神,邹冬峰连忙介绍自己:“我叫邹冬峰,是狼老师的中学和大学同学。”
岳老师第六感觉告诉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和狼老师关系不一般。
“哦,狼老师这一段过的很难,没事了来看看她。”
邹冬峰听此言,忽的一下站起身来,着急的问:
“是怎么了,学校给她找麻烦吗?”
看着邹冬峰急切的样子,岳老师就把婧怡在学校和文教局的遭遇细细的给邹冬峰讲了一遍。
邹冬峰听完岳老师的话,脑筋飞速旋转。
他明白在现在的中国,没有钱和权的支撑,你就有天大的本事,要有尊严的活着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