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在床上躺的久了嘴巴就有点苦,你漱一下口可能感觉好点。”贾甫元解释说。
婧怡的内心纠结,她温顺的放下碗,端起杯子漱了两口,嘴巴里面的苦涩确实没有了。
“苹果和梨我都用盐消过毒,你不用削皮可以直接吃。”贾甫元继续吩咐。
“医生说明天做个全面体检再决定你啥时候出院,队里的事情我让吴云灿负责着,你不要操心,你的医药费公司全报销了,你就安心的养病,身体好了我派一辆车把你送回老家去。”
贾甫元像一个细心的丈夫一样在婧怡吃饭的时候去洗手间把婧怡脱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晾在病房前面的阳台上。
太阳给贾甫元的身影勾勒了一层光晕,婧怡看着贾甫元的背影,心里的天平微微倾斜,但婧怡在内心反复鞭打自己,月明尸骨未寒,自己怎么和另一个男人这样呢?
她欠起身,想站起来,贾甫元见状一把扶住婧怡,
“你把我搞的太不好意思了。”婧怡不敢直视贾甫元的眼睛,“我的衣服怎么好意思让你洗?”
“说什么呢,小傻瓜,你生病了难道我会让你粘冷水?我在澳洲上学什么都是自己干,我什么都会干。”
贾甫元陪到晚上很晚才离开。
婧怡掏出贴身的印有月明照片的镜子,前几年照片褪的几乎看不见,婧怡从钱包里翻出一张比较清晰的照片,用钢笔重新描过一遍,月明好像活过来一般,她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第二天贾甫元拎着保温桶来到医院,婧怡不在病房里,桌上留着一个纸条。
贾总,我回家了,谢谢你的照顾,过年后我回来。
谢谢
狼婧怡
过年家里很热闹,大哥带着媳妇、女儿回家过年,二哥在腊月二十八也带着媳妇、儿子回家,婧怡更有借口睡在二楼,大伯大妈去川都家逸家过年,婧怡索性就睡到大伯家的板楼上,睡在月明睡过的床上,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一个假期,婧怡几乎流干了一生的眼泪。
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婧怡回到川都,来到公司。
她本来想打开自己的办公室看看,但一想吴云灿可能在办公室里,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尴尬,她还是先敲贾甫元办公室的门。
她敲了几下,里面没有动静,轻轻一推,门开了,让婧怡大吃一惊的是贾甫元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呛人的香烟味几乎让人窒息,婧怡很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办公室的的灯亮着,透过烟雾,婧怡看到贾甫元闭着眼半卧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似乎是睡着了,过去贾甫元的办公桌总是收拾的干干净净,桌子上的办公文具和纸张摆放的很有序,但今天是怎么了,桌子上乱七八糟,烟灰缸里全是烟头,在婧怡的印象里,没有见过贾甫元抽烟。
二月的川都,天气依然湿冷,窗外还是雾蒙蒙的一片,贾甫元仅仅穿着一开襟高领毛衣,衬衣内领子上的污垢已经翻到外领上,原本清秀白净的脸上冒出了一大片黑胡子茬茬,显的很憔悴,蜡黄。
就一个多月,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
贾甫元突然咳嗽了几声,嘴巴像小孩子馋吃东西一样上下唇翻着舔了几下,缩缩脖子窝着身子继续睡。
婧怡推开他的卧室门,想找一件大衣给他披上,贾甫元的卧室婧怡是第一次进,抬眼就看见一张很宽大的双人床,床上码着两床打开的被子,显然是两个人在床上睡过,卧室里的空调开着,很暖和。
婧怡的心却凉到零下几十度,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急促,心像被一个莫名的东西挖了几锄头,有点空落落的发痛,她屏住呼吸慢慢的挪动步子,仔细的查看了两个打开的被子,终于,在一边的枕头上她看到一根长长的头发,她捡起这根头发,放到眼前审视了半晌,认不出它的主人。
她感到泪快涌上眼睛,用力吞下两口唾沫,牙关紧咬,把眼泪压下去,她感到内心舒坦了许多。
贾甫元在外面继续咳嗽了几声,婧怡拉上卧室的门,看也没有看贾甫元,径直出了办公室,回身轻轻把门关上。
婧怡在贾甫元的卧室虽然压下去了眼泪,但走出门,心里的那股酸楚仍然泛上来,她给自己定定神,提上行李,上了二楼,她的内心现在充满了厌恶和排斥,不想看见任何人。
吴云灿没有在宿舍,婧怡的内心稍微宽慰一点,吴云灿是短发,和贾甫元上床的不会是吴云灿,她把床铺铺好,打开电热褥,从裤兜里摸出那根包在纸里的长头发,那是一根黑黑粗粗的长发,她翻遍了记忆,把模特队的美女都排查一遍,找出了几个可疑人,她咬咬下唇,已经没有了愤怒。
是不是她走了,吴云灿代替了她的位置,这个念头一闪,她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已经给自己定下下一步该干的事情。
想起月明,内心深处那软软的痛楚慢慢的蔓延开来,看着月明的照片,看着照片上月明看着她的样子,她从行李中掏出月明睡过的床单,床单被塑料袋包裹着,当袋子打开,屋子里弥漫着全是月明的味道,月明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她把月明的床单捂在脸上,慢慢的闭上眼睛睡去。
她醒来睁开眼睛一看已经是下午快5点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她盯着对面的墙,问自己:“贾甫元是你的吗?”
另一个声音回答:“不是。”
“贾甫元爱你吗?”
“不爱,在医院对你那么好就因为你能为他赚钱,就因为你们是好朋友,不是恋人。”
“既然不是恋人,还吃那个干醋干什么,他和谁上床和你无关,记着,和你无关。”
婧怡掏出裹着头发的纸团,扔到门后的垃圾筐里。
起床,洗漱之后,慢慢的给自己化了个淡妆,把头发拢起来,盘在头顶上,找出一件水洗牛仔裤,上面搭上一件深蓝色套头的毛衣,翻出她在学校爱穿的一双干净的白高帮运动鞋,然后找出妈妈做的几样家乡土菜,干菜,腊肉等等,把他们胡乱的装在一个塑料袋里。
下楼,敲了几下自己办公室的门。
里面没有回应,用钥匙打开门,里面的东西还是老样子,笔架里的笔还是过去的几只,看来吴云灿没有在这里办公,那吴云灿在哪里办公呢?
她才想起宿舍里吴云灿的床前放了一张桌子,她的心情好起来,挽起袖子,哼着小调,把自己的办公室打扫的干干净净。
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婧怡给自己补了妆,来到贾甫元的办公室门前。
当她刚举起手,准备敲门的时候,门打开了,贾甫元一脸灿烂的微笑着站在他面前,脸上的胡子茬茬已经没有了,恢复了往日的白净,衬衣也重新换过,外面罩了一件呢子西装,婧怡探头,屋子里没有一丝烟味,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包括办公桌上文具也摆放的像过去一样。
婧怡一脸狐疑的望着贾甫元,贾甫元摊开手,笑的更加灿烂,婧怡心里的恨又重新一跟头翻了起来,她进门,地上的水迹还没有干透,看样子是刚才刚打扫过。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
“你的BP机怎么了?一直联系不上你。”
婧怡这才想起BP机还放在家里,回到家后,婧怡就忘记了BP机。
“这是我妈妈带给你的小菜,都是菜油炒的,可以直接下饭。”
婧怡注意到贾甫元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她躲开贾甫元的眼睛,规矩的坐在沙发里,双手规规正正的放在膝盖上。
“你回来怎么不先来看我?”贾甫元蹲在婧怡身边,用探视的目光关切的看着婧怡。
“我来了,你在睡觉。”婧怡心里的怨恨又跳出来,她低下眼睛,让长长的睫毛把自己的表情盖起来。
“你来看过我?”贾甫元自己先吃了一惊,他站起身来,拿起婧怡带来的瓶瓶罐罐,看到一瓶豆腐乳,他到卧室拿了一个馒头,打开瓶盖,夹上豆腐乳,大咬一口。
婧怡还嘟着嘴坐在那里。
“你回来也不说一声,我都饿了几天了。”贾甫元磨磨蹭蹭的坐在婧怡身边。
婧怡低着头没有回应。
“你要不要来一片馒头?”贾甫元自己给自己找话。
“你的身体怎么样?”贾甫元几口把馒头就吃完了。
婧怡站起身来:“我出去吃饭了。”她的口气里没有一丝暖意。
“我饿了几天一片馒头怎么成?”贾甫元跟在婧怡的身后,婧怡很想回头说几句狠话,发发自己内心的怨气,但内心深处另一个她把她拉回了理智。
“好哦,我请客。”婧怡回头,满脸挤出了阳光。
看到婧怡的脸上有了笑容,贾甫元心里的太阳升起来了。
他们步行来到公司附近的一个较好的餐馆,正是下午吃饭时间,餐馆里几乎没有空位,他们转了一圈,在一个服务员正在收拾残羹剩菜的隔间前站住,等服务员收拾完毕,贾甫元招呼婧怡坐下,服务员拿来菜单,贾甫元挥挥手示意婧怡点菜,他的手机响起,站起来,接着电话,去了洗手间。
婧怡点了两个人吃的菜,贾甫元从洗手间出来,招手重新叫过服务员:“呆一会还要来个人,再加几个菜。”他给婧怡解释。
婧怡的心沉到了湖底,不用说,来的人肯定是他的女人了。
婧怡努力集中精神,不让失望在脸上表现出来,双手支撑着额头,内心的那个她不停的给自己说:“贾甫元不是你的,月明是你的,要表现的像个朋友。”
她用大拇指和无名指撑开自己的双眼,闭上眼睛,揉着眼角。
贾甫元今天也奇怪的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