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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星期一开班务会了,班长脸红红的,应该是刚才和二排排长班长喝酒了,那晚,他跟我们讲了很多很多,我们一直坐的直直的,他讲到他们单位上山,他讲到晚上一群人偷着翻墙跑出去唱K,后来他讲以后我们不要跟九班长那么好,还说九班长这人很会装,别看他自己整天跟九班长说说笑笑,其实一直防着,又说他就喜欢六班长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六班长唱歌好,又会跳舞,体能听说在他们单位三公里是第一名,为人很是嚣张,这是我的感觉,因为我记得上次做错了一件事他就骂我***,后来还来我们班对班长说,你们班那个***怎么怎么了……我那个时候做错的那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当时听了这句我就有一种冲动,那时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来我刚来的那个早晨,有一个班长帮我提着包又和我握了手结果我被排长带来了八班,我庆幸而又不幸自己来到了八班,庆幸是因为六班几乎星期天都在楼道里将被子铺着压被子,不幸却是班长跟别的班长不是一个单位的,弄得我们班处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凡是都有两面,我看的很开。

在这里,我从没有过像以前一样肚子饿的很痛直至麻木我也懒得去买饭吃,因为我在玩游戏。

每天生活一如既往而重复,他是不是在给人灌输着一种思想?一种磨灭一切顽疾的思想?我不习惯,我也不可能习惯,我保留了内心那份抗争,这里,不属于我。

你们的规则,不是我的规则,这句话写在我的第一篇日记中,我要记住这句话,一直记住。

挑兵的来了,来了好几次,都是不同单位的,没有人挑中我,听说六班张若涵眼色很好被他们班长上报然后直接成了公务员,大宝也被排长推选当公务员,当挑兵的听大宝说他只有十六岁就摇头,大宝因个子高被挑去站哨,听别人说站哨不好,那几天他天天打电话跟家里人说找关系。班长开玩笑说以后我上你们那里晚上给我开门就不用拦了。

距下连还有三天,听说有人已经提前走了,我们都说他有关系,走的是好单位。胖子给他爸打电话找关系,用着HN口音说了一遍遍的“肿”(我确定这就是我听到的发音),肖凡他一个叔听说是某个油库的,上次也来看他,罗晨大学学的是动漫,在办连板报时得了第一名,照片也挂在龙虎榜,三排长就是那次板报的主持人,和罗晨关系也挺好,罗晨说他想去山沟沟,因为山沟沟里有大量空闲时间,这是他听三排长说的,张三远说他姐夫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他下去之后学车然后给他姐夫开车去,而我呢?我给我妈打电话,她说听别人说我们这个军区的司令员她姐是我们老家附近的,然后跟着我爸提礼物去,还说让我什么都不用管,她会给我办好一切,那天晚上我们所有人聚在七班,排长跟我们讲下去之后的事,还说下去后少说话多干事,千万不要跟别人闹矛盾,班长说他以前新兵时,下连后,班里面就他一个新兵,打扫卫生什么的都是他干,好几层楼道都是他一个人每天早上中午晚上拖,晚上睡觉时还听见那些老班长说连长这个人怎么怎么了,指导员怎么怎么了,他们都是谁谁的人,这让我想起以前看的一个官场小说,里面提到了“站队”的问题,后来排长让大家上去每人说一些话,唱歌也可以,后来排长点到了我,我不想上,胖子将我推了上去,有什么好说的呢?我想了想道,我有一句话送给大家,这是一首歌的歌词,“没有什么对错应该不应该,”和“昂首向前走,得与失之间会明白所有。”我是读着将这两句说完的,他们都鼓着掌,我下去之后隐约听见七班长说看不出来开心还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沉默不语。

这两句歌词都是陈楚生代言《凡人修仙传》网游的歌《修仙缘》。

下来之后,我瞪了胖子一眼,他问我刚上去说了什么,还说我声音太小了,我没理他。

那天晚上,指导员,连长好像也有营长来过一次,营长刚好是查铺,而军队的规则就是吹哨之后必须关灯,排长跟他们说了,营长就说让我们别搞得太晚了,之后就走了,后来一排长也派人上来一次说让我们关灯,因为这周轮到他值班,排长就说告诉你们排长我跟营长打过招呼了。

那是最后一次吃饭,饭菜很丰富,鱼和肉已是很常见的了,还有橙子,苹果,我们直直的坐在凳子上,“起立!”值班排长讲了一些煽情的话之后就让我们坐下,动作一如既往和刚来时并无区别,我记得以前如果有人起来的慢了,然后全连就练习了好几次起立坐下,饭菜是班级轮流打的,由班长打,我们只要端着盘子,以前大家吃饭都是一哄而上抢光了。

打菜的端着盘子排成一排,其他人都如木偶般直直坐着,我的对面是胖子,我们又做起了那个幼稚的游戏,眼珠子在眼中以各种姿势转,然后另一个人学,之后罗晨也参加了进来,我们总是乐不彼此。

我们的座位都有着很大的学问,矩形桌子能坐八人,排长和班长各坐两个角,胖子在排长旁边坐着,排长对面是罗晨,我和胖子面对面,大宝在胖子左边,肖凡和排长对面,张三远在班长左边,后来罗晨和张三远换了位置,大宝本来在班长对面,后来也和肖凡换了位置,肖凡说有一次大宝和牛奶不小心把奶挤到了班长手上,还说班长当时的眼神好像要吃了大宝,我记得那一天,那天班长最后没有吃饭,我们都猜班长有洁癖。到了最后,似乎没有改变的只剩下了我,我不温不火,不软不硬,似乎我才是这场剧目中的主角。

我对于日记也没有了兴趣,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我的梦想没有道路,我无处开凿一条,我喜欢上了些玄幻小说,以我的思想,我记得当网管时,我挣扎着不玩游戏,我对着电脑发呆,一呆就是一整天,我佩服我自己,我开始写玄幻小说,我的小说无人问津,我到处广播,情况依然如此,我失望,我绝望,我记得我广播时看到一则广播:这本书是我的梦想,那么现在,连我最后的那点梦想也要破灭了吗?我不相信,我重新找了一个网站发表,我签约了,但是,在我绝望之时我选择了当兵这条路,那时已经办好了一切程序,只等时间的到来。

我没有留下一切,我如人间蒸发,我给留言板留言说我要当兵了,但我不会放弃。

现在,那念头不可抑止地在我胸中沸腾着,我在日记之后写了几十张以前那个小说后续内容,我天天午休时写,晚上不洗脸利用那几十分钟的时间,只要有一点空间我就写。

命运总像是在跟我开着玩笑,他们把日记本收上去了,说要检查里面有没有涉密情节,几天后,指导员把我们班的人叫到了连部,他指着日记本和一堆纸说:你们的日记我没有看,这是你们的隐私,但为了你们以后着想,我希望你们能把这些都处理掉,若是下连之后被督导组看到了,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们自己想吧。

领导的话就是圣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是么?呵呵,我可笑的笑了。

我看着他们把写过的日记用桌子上放的小剪刀剪了下来,放在那堆纸中,我拿着剪刀,一点一点的剪,我想起一位作家说的话,每一本小说就如你的孩子,看着他的成长你就会感到骄傲,我在将我的骄傲毁于萌芽之中,我停住了手,我抬头看着指导员说我的日记里没有你所说的一切,不信你可以看,他说看日记是犯法的,就问我日记里面写了什么,我不能再简单下去,我告诉他,其实我是一名网络作家,连长在一旁说网络作家是什么,指导员解释说是在网上写作的,连长点头又问我写的什么类型,我说玄幻,我的声音中有盲目的信仰。

连长之后却说了一句话让我如堕冰窖:军队不让看玄幻小说吧?这话是跟指导员说的,然后,指导员让我将小说那部分撕下来,我又一次笑了,我很平静地将“他”撕了下来,没有人知道我想什么,也不会有人会去猜测我这个小角色此时的心态,我跟以往一样,都是如此平静,连我自己都害怕,我是不是人格分裂?

回来之后肖凡一直报怨说他还以为把撕下来的留着,日记本交上去,后来越想越生气,连日记本都扔了。我的日记本没有封皮了变成光秃秃的白纸,因为写着军旅日记本那个封皮也交了。

我走的时候,指导员说我的性格太固执了,固执吗?那天中午五楼二排除了班长,所有人聚在了一起,排长问谁想考军校,张三远和罗晨举手了,还有一个六班的,我犹豫了很久,因为刚来时指导员找我说话我说我想考军校。我没有举手,后来想起这件事,我宁愿在经历一次新兵营每天训练的生活,只为举着一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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