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已去,西南军阵营里已经充满了混乱和恐惧。
从两个方向忽然出来的羽林军长驱直入,所过之处,一片一狼藉,厮杀声、拼命的叫唤,惨叫声,汇集成一片洪流,喧嚣直冲天际。
西南军分批抵挡,进入宫城里的将士拼命想杀进了宫殿朝堂里,可就算冲破了总府大人布下的防线,来到朝堂上,也看不到庸诚皇的身影。要在霍大的宫城,黑暗的雨夜,数万人中找到庸诚皇,那便犹如大海捞针,几是不可能之事。
罗元昊绝望了,阴森的寒意笼罩着他全身,大雨湿透了他心扉。
眼看把兵力浪费寻找庸诚皇上,羽林军已经慢慢包围了上来,罗元昊已经想到擒皇无望,咬牙道:“全军杀出宫城,攻坚营在前,拼死保护大皇子离开,。”
这个时候,谁都想杀出一条血路。
“杀啊!”
西南军的将士横起一条心,围着大皇子和罗元昊,冲杀进了狭窄的朝阳门通道。
武器的碰撞铿锵一声紧接一声,惨叫和雨声交缠在了一起,一具又一具的人体沉重的倒下。
将士们所踏的地面,满是血水。
在西南军最精锐的攻坚营强烈的冲击下,羽林军可谓是节节退败。但蒙金仍是一名虎将,带头冲杀在最前,激励着羽林军将士,同时有秩序的指挥全军,有弹性的伸缩包围。
依靠着人数的优势和羽林军众多弓箭手的箭雨,攻坚营也伤亡残重。
朝阳门里里外外,到处是激烈的混战。
数百年来,这座恢宏的皇城里,有过不少的明争暗斗,但从没出现过像今夜一样的惨幕。
四下惨嚎连连,响彻天际。
京城百姓家中,婴儿被吓得痛哭不止,妇人闺秀紧紧抱作一团,她们躲在家中窗台边看外偷看,只见漫漫的雨帘外,黑色的人影在相杀,污血飞溅。
也不知厮杀了多久,攻坚营仅存的数百人,保护着大皇子终于撕开了羽林军一条裂缝。
黑夜中,呼声此起彼落:“别让大皇子这个叛逆逃掉!捉住大皇子!”
羽林军箭矢朝那数百人齐射一通。
但西南军的攻坚营小队在呼啸之中,依拍马绝尘,射过了箭雨,冲到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左弯右绕,消失而去。
裂缝很快就被睹上,被留下来的罗元昊等人,仍然在做垂死挣扎,对生命的渴望压倒了一切。厮杀变得只凭本能,所有的命令几乎都被无视。溃兵到处乱窜,只求逃出一片生天,每个人都杀红了眼。
黑夜中,雨帘中,一片模糊,谁还管你是谁。
羽林军的将士厮杀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有让自已犹豫和迟疑的时间,他们只管对着被包围着将士捅刀刺枪,杀了谁,他们根本就看不清楚。有可能死在他们刀下的是叛军的将领,也有可能是自已的同伴。
喧哗的争斗,不知还会持续到何时,但一切一切都会停止下来。
……
漫漫的秦岭,那个诡异而幽深的山洞之中。
阴寒的风徐徐拂动,青叶越走越深,在他身边那些盘旋的蝙蝠,诡异的张着丑恶的嘴,肆意吱吱叫嚣。
一波接一波的呼唤,前生,今生,两生往事如烟如雾,一幕幕浮现在了他的身前。
青叶心中痴然,忽地伸手一捉,却只感觉到透心刺骨的冷,从手指寒至心里。
他本是平淡,迷茫的脸,渐渐多了几分狰狞。
“贫道想要何物?”
“回到前世的道观,与师傅和师兄一起斩妖除魔?”
“或是留在这尘世,体会人间冷暖,平平淡淡,游历河山,了此一生?”
“还是和辰字营一起驰骋沙场,守护古庸,建功立业。”
什么才是他想要的?
久久,他齿牙半张,却是道不出来。
仿佛因为他的犹豫不决,黑暗的深处,忽地响起了一声尖啸,如同鬼怪痛苦的嘶鸣。
一股炙热之气迎面扑来,青叶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已就像走入了一个火海,全身的皮肉都在被突如其来的火焰灼烧着,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疯狂涌来。
他停住了脚步,脸上肌肉因为痛楚开始扭曲,他再也忍受不了烧炙之苦,禁不住开口,用尽了力气,道:
“贫道想要……”
黑暗中,蝙蝠的扑翅叫嚣之声更盛。
“少,少都尉……”
在狂暴的火海身后,一声清吟,如雪似冰而落,直扑至那片火海,直落入青叶的脑海。
霎那之时,所有渴望之物,悄然消失。
幽黑的身后远方,是一个白衣如雪,皎白如月的女子,巍巍而立。
在那女子的乌黑如玉的眼中,仿佛有什么可怕之物在青叶身边凝绕,在黑暗之中张牙舞爪,在朦胧中肆意嘲笑。
那便是古老相传的妖邪吗?
月毓渲心中一悸,悄然生起这么一个念头。
“啷!”的一声轻吟。
已经见识过被遗弃的族人化为凶兽的月毓泻豁然不惧。
她手中长剑如虹,如一阵冰寒的波涛激荡而过。渊霜腾起一道白芒,划过无数缠在青叶身边的蝙蝠。
“吱吱吱……”
仿佛似水波荡开,无数的黑影哄然散开,躲向了黑暗之深处,凝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远看就像是一个巨大而深邃的黑暗漩涡,在急速旋转。
四周妖气森森,诡异和血红眼眸齐齐凝在山洞各处,鬼哭呼啸贯穿着整个黑暗。
月毓渲凌空而立,白衣飘飘,她似也感觉到冷风从身体不断的拂过,身子一阵发抖。蓦地,她凝望向青叶那张迷茫而有几分狰狞的脸,牙关紧咬,长剑再起,一往无前。
耀眼的光芒,在那一瞬间,刺往那黑影的中心之处。
一声锐啸,青叶发出了一声嘶鸣,直如撕心裂肺一般。
他捂着头,惨然跪地。
火海悄然消失不在,痛楚也消散而去,他犹如从在梦中跌落悬崖,霍然惊醒。而那道巨大的黑影,仿佛凝现出一个桀骜邪恶的模样,却在转瞬过后,没入黑暗中,消失不在。
“妖邪!”
一股寒气,从青叶的口中缓缓地吐了出来,他发出一声不敢相信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