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传那一手干净利落的刀功,配合着青叶所传的心法,招数直截,凶狠,一击致命。周不才轻而易举地将那个偷袭的西南军弓箭手开腔剖腹。
他在隐入秦岭时,早已把黄袍脱了下来,故而眼前这一个鲁莽的弓箭手万万没想到,杀自已的正是西南军一路苦追的“庸诚皇”。更让他不能瞑目的是,还被对手当成是一头猪来宰杀。
刚施展完杀猪刀法,周不才两眼看向弓箭营处,火光之下,可见他们又在弯弓射箭,顿时失声道:“宁连,快躲在我后面!”
宁连忍着脚痛,蹦起一闪,跳至周不才背后。
“嗖嗖!”
说时迟,那时快,又是一阵可怕的箭雨落了下来。
周不才的瞳孔已经搐散了,满眼都是可怕的箭影。在躲闪不及,几乎必死的情况下。他下意识地全身一缩,用那弓箭手的身体挡在自已面前。
“呜!“
瞬息之间,被周不才用作挡箭牌的弓箭手就给射成了刺猬,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不甘心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沉,最后气绝而去。
“竟然没事?“
周不才不敢相信地惊叹道。
险死还生,一脚把偷袭的敌军踢开,周不才用力把宁连扑倒下去,两人滚到了一边。
连续着碰撞,让他们二人闷哼不断,不过也逃过了后续而来的前矢。
危险接踵而来。
身后的弓箭手眼睁睁看着他们滚远,自然知道没射中他们二人。个个摸起了匕首,怒不可遏,道:“别让他们跑了,杀啊!”
有如饥渴的财狼,又如灵动的毒蛇,他们手上的刀光翻舞如浪,远看就像毒牙噬咬扑来。周不才已经有了逃不掉的感觉,他愤然地腾身而起,挥手冲杀了上去。
宁连露出绝望的表情,也是嘶声大吼,忍住疼痛,不断扬刀和弓箭营交手。
激裂的碰撞之声震响,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山林之中,血花四溅,以斩、劈这两种刀势为主,极其凶狠霸道的凶猪刀法瞄准了敌人最脆弱的脖子或腹部。周不才的快刀所过之处,西南军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哀嚎。
宁连受伤在身,所以紧贴在其身后,帮周不才对付遗漏的弓箭手。两人配合可谓天衣无缝,有从周不才刀下逃脱的人,都被宁连一一收拾掉。
虽是如此,西南军弓箭营有两百人之多。谁也不知道,一瞬间究竟有多少人死在周不才刀下,又有多少人弥补了上来。
就算是刀法精湛的周不才,身上也开始有几处被刺伤。宁连亦是被数人偷袭,几乎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渐渐地,他们手越砍越是酸痛,头脑也越来越不清醒,眼清的景象也逐渐变得模糊,虽然没有受到致命之伤,但耳边满是风的呼啸,将士的呐喊,分之不清,人影扑动乱窜看之不见。
冥冥之中,他们同时想起了生平最挂念的人。
彭州的亲人,辰字营朝夕相处的兄弟,还有那个白衣胜雪的月姑娘……
厮杀正激烈。
徐徐的微风,弥漫着血腥和焦燥之味。不知何时起,忽然多了一份暗香。不知何时起,改变了方向,从天而降。
如银月泻地,渊霜剑荡起了一阵清光,挡住了所有向周不才和宁连袭来的匕首。
“何人?“
西南军的弓箭手惊骇连连,纷纷后退数步不止,那一缕清光竟暗藏奇力。比起周不才的刀法更快更准更匪夷所思。
宁连脑海中“嗡“地一声作响,内心砰砰直跳,只觉模糊的眼前忽地一亮,一个白衣如仙的身影从山间雾气之中悄然落了下来。
如梦如幻,犹如雾中水波,听说人死前,便会看到自已生平最想的人,最想的物,原来是真吗?
“月姑娘……”
宁连心旌摇曳动荡,哇的一声溢出了口鲜血,晕死了过去。
光华冷冷,透过树叶,洒在这个忽如其来的女子之上。有几分凄清木然,有几分柔媚,更有几分冰冷,向着四周众人,淡淡望去。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片刻。就连呼吸的声音,也缓缓安静了下来。
周不才摇了摇头,晃了晃脑,不敢相信地道:“月姑娘,真的是你吗?”
“快退下”
清冷的声音,悄然从那张如雕的细唇中道了出来。但周不才犹豫了,因为他不知道月姑娘是对自已说,还是对西南军的弓箭营将士说。
“何方妖孽,在此作怪?”
站于她对面的西南军将士不敢相信世间有如此美的女子,出口不逊。自古相传,秦岭深处有妖邪鬼魅出没,虽然从没有人见过。但此时看到美艳如妖鬼的月毓渲,难免不让联想到一些古老相传的典故。
古有传之,若是深山夜间,有位肌肤白皙如月盘,长发飘飘,时而柔媚婉约,时而清冷如霜的姑娘出现在你眼前,那她要么是留恋尘世的孤魂野鬼,要么是山林里狐媚蛇精的化身。
自这女子出现之后,众人更仿佛感觉到山间吹来的风阴冷了起来,西南军的弓箭手顿时迟凝了,心中忐忑,目不转睛的盯着月毓渲。
四下的气氛显得怪异而萧默。
这时,周不才动了,他缓缓地蹲了下来查看宁连的伤势。西南军的弓箭手见状,唯恐他们二人逃掉,有大胆者提着匕首又扑了上来。
那一瞬间,月毓渲寒起了脸,举起了渊霜,四周的寒气瞬间凝于她的剑上。她衣裳随风轻舞,便如明月那般耀眼,却在片刻后化做一道白色身影,挡在周不才的背前。
她霍然抬头,一脸肃杀,手中长剑扬起,不是刺,也不是削,只是轻轻的一拍,那弓箭手便如受重创,倒飞了数步,吐的吐血不止。
“鬼啊!”
弓箭营中顿时有人嘶声大叫。若不是妖邪鬼魅,寻常女子岂会有这般能耐,能将一个硬朗的西南军将士打退数步,还吐血不止。
“管她是人是鬼,放箭!”弓箭营的人不敢欺再身上前,反而齐齐地又举起了弓弩。
夜色更浓,风更急,月毓渲两道淡淡秀眉,仿佛也深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