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啷!”一声,月敏渲握剑的手轻轻动了。
似心有感应,渊霜银芒大盛,只听一声清啸,亮白色的剑芒破出夜空,隐隐划出一个光圈,如水如波扫向弓箭营的将士。
风吹着她的衣襟,猎猎飞舞,她如冷艳的鬼魅,又如九天的仙子。手扬之处,银光点点,落在每个举起弓箭的西南军士兵手臂。
霎时,四下鲜血飞溅喷涌,化为一朵朵血花落在了渊霜剑的剑尖,又慢慢地滴下。
“呜哇!”
悲鸣之声响之不绝,西南军的所有长弓也应声而分,断成两截。
渊霜乃是“钝剑”之身,月毓渲却不仅使得轻巧灵动,更能以之破开西南军的衣甲,伤他们的手臂,断坚硬的长弓,可见如今她的剑术已经今非昔比。
巨大的剑势如山扑来,风卷沙飞,弓箭营被月毓渲逼得连连败退,苦不堪言。
周不才顾不上那么多,忍住周身痛楚,一探宁连的气息和伤势,心觉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等他再回头看向弓箭营,只见剩下的百多名西南军大部份已经被月毓渲打得倒地不起,嚎叫不停,眼下只有十多人在月毓渲剑下苦苦支撑。
他一时也是有些恍惚和不敢相信。
只不过在雪山修炼了数个月而已,这月姑娘的剑术竟精进至斯吗?
“不才!宁连!”
身后呼喊声不断,周不才回头一看,密如梭的树叶草丛中,竟是古陌云等人回头来找他和宁连。
周不才心里咯噔,轻叹道:“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以为我们丢下聂锋,还会把你扔下吗?”古陌云喘了喘气,目光落在宁连身上,担心地道:“宁连怎么了?”
周不才摇了摇头,道:“他晕死过去了,不必想必没有性命之危,若不是月姑娘救了我们……。”
“月姑娘在此?”
古陌云不敢相信,抬眼看去,只见前方都是倒地不起西南军士兵,而月毓渲已经扬剑入鞘,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鬼啊,鬼啊……”
弓箭营的士兵大部分没有受到致命伤,但都被月毓渲伤及了手脚,无力作战。面对着月毓渲,他们以为当真是遭遇到了鬼魅,躺在山林里,无力地呻吟。
若不是女鬼,怎么可能转瞬间就灭去整个弓箭营。从没听说过剑术部队中有了不得的女子。思来想去,他们只能认为古来相传有关女鬼妖魅的典故并非虚传了,而他们正是栽在了这个女鬼妖魅手上了。
月毓渲不再也管他们,缓缓走了上来,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辰字营,心中不知在想的什么,忽地细唇张启,道:“其他人呢?”
古陌云低下了头,神色黯然,全身都抖起来,道:“大家都走散了,如今只有二十多人跟着我和周不才,还有数十人也不知道是生还是死。”说到这,他似想起月毓渲曾硬接了纳兰庸一剑,奇道:“月姑娘,你是何时苏醒过来的,伤势可有大碍,又是如何找到这里?”
这个清冷的女子,知道辰字营其他人走散生死不明,眼神闪过一些慌乱,握紧了手中剑,咬住了细唇,不答反而质问着古陌云,道:“那,那少,少都尉呢?”
古陌云怔了怔,摇头不止,道:“少都尉和墨松朝秦岭东侧逃去,只怕,只怕……。”
月毓渲抿嘴了唇,深深呼吸,不知哪里吹来的风,掠起她的衣襟。
她脸色惨白,眉头紧蹙,如同玉雕般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有淡淡的决然,浮现在她洁白的面容之上,道:“我去找少都尉他们,那你们……”
古陌云面色大变,道:“万万不可,沿路过去的路上布满了西南军的士兵,月姑娘你伤势未愈,这一去太过危险!”
月毓渲却是心意已决,道:“我已无大碍,自会小心!”
古陌云心中无奈,却自知劝不了固执的月毓渲,沉默了下去。
这时,周不才看了古陌云一眼,露出焦急之色,道:“我们还是背起宁连加紧赶路吧,要不了多久身后的西南军便跟上来了,月姑娘剑术了得,一路小心的话西南军未必奈何得了她。”
古陌云心知情况紧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保住身边的将士要紧,便道:“那月姑娘你多加小心!”
话罢,和两个将士抬起了宁连,扶着周不才向着山间更深处绕了进去。
看了他们走远,月毓渲白衣飘动,消失在了辰字营相反的方向。
黑暗的山林中,古木参天,阴气阵阵。就算有火把,要行走自若,也并非容易之事。
“你,你有看到白影吗?”
忽地,一个搜山的西南军士兵脸色苍白,四下张望,对着身边的将士哆哆嗦嗦道。
恍恍惚惚之间,另一个将士仿佛也看到白影荡在山林间一角,又消失不见,吓得他腿脚一软,几要跪倒了下来。
那道白影,正是月毓渲小心的穿梭在山林里。她步伐轻柔无声,却又快得几乎肉眼难见。每个西南军将士只见到残影晃过,然后就感觉到一股幽寒拂上心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黑暗而幽深山林中,西南军开始人心惶惶。
偶有几个将士发现月毓渲,但转眼之间便被她打晕,不醒人事,这么一来,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铁定认为他们遇到了邪物,人人自危。
这一情况,一直持续到天亮,方才有好转。
朝阳初升,却被一片黑浓的乌云无情地遮挡,天空仍旧灰蒙蒙的,看去压的很低,如同一张怒沉的脸,俯瞰着人间。
对于搜山的西南军而言,天亮意味着视野变得宽阔和有利。毕竟一夜过去了,西南军仍旧没有看到庸诚皇的踪迹,难免有些急燥了。
青叶藏于古树之上,打坐修炼了一夜,已经感觉到有数波西南军将士从自已脚下走过,但当时夜深,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已,可如今天色已亮,再藏身于古树上,只怕自已不可能一直好运下去了。
他犹豫了,感受着不知何处吹来的阴风,拂过身体,寒至心间,青叶有一种生死由命的感觉。
忽地,不远处一声狼嚎,凭空响起,而且嚎叫之声越来近,似乎还夹着凶兽的低喘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青叶心中顿时一紧,四周张望,目光最后凝于身后十米之后,再也移不开了。
那是数头泛着幽黄瞳孔,张着尖嘴,扬着獠牙的凶狼正注视着自已,它们的目光透露着冷酷,残忍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