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青叶和月姑娘换了一身朴素的衣物,趁着一大清早,赶路下山。
两人一个患病刚愈,一个身受野兽噬咬,脚程比原先慢了不少。好在经过一天的苦行,终于翻越了漫漫大山,走到了宽敞的官道之上。
这一路上,他们更显小心谨慎。
一大清早,越临近凉州城,便不时可见有西南军的将士在官道附近和山脚下巡逻,其原因自然是为了阻拦古庸的百姓通行,同时探查古庸有无派大军杀至或探子潜来。
西南军归顺长临,唯恐古庸派大军杀至,他们控制着凉州城,下令北面城门一直紧闭不开。近一个月来,凉州城断绝与古庸的一切来往,以至城外的游子有家归不得,而城里的行商之人、百姓除了南移至长临,再也无法重回古庸临近凉州城的城镇。
如此突兀的转变,至使亲人骨肉分离,行商买卖不能,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不少急于进城探望双亲的游子,更是徘徊在凉州城附近,终日等待,以泪洗脸。
青叶和月毓渲悄然混到了凉州城下,不由震惊失色。
抬眼看去,城下山人海,人头攒动。其中不少想进城的百姓都带上了草席,就地而睡;而且看他们的模样,经过长时间风雨侵袭,早已脏乱不堪,如同乞丐一般,隐隐的恶臭之味不时飘荡在空气之中。
青叶和月姑娘此时才想到,原来有如此多的百姓为了回城看望亲人,也和青叶月姑娘一样偷偷潜到城外。只可惜,他们纵然躲过了巡逻士兵的阻拦,但面对着高大的城墙,他们苦无办法。
有如经历的天灾横祸,所有的人脸上一片悲然,可无论在城下守备的西南军如何驱赶,他们依然不散,苦苦哀求城里的将士放开城门。好在城里的将士虽然并没有答应,但唯恐激起城里城外的民愤,并无过激的行径。
眼下如此光景,赫然就是一副战乱之世的悲惨写照。
同身为古庸的子民,同处到一片天地之间,为一方水土所养,何至如斯呢?
青叶心中长叹,不由低诵道文。
过了好一会,青叶和月姑娘难得找了一处空地,也坐了下来。
看着前方那座巍然而立,布满了守城将士的凉州城。青叶目光黯然,幽幽一想:“难不成云睿轩打算一直任由着城外百姓苦等?
自古以来,攻下一座城池远比赢得整城百姓人心来得容易。眼下西南军控制了凉州城并归顺长临,但终究不是民意所然,众望所归。事已至此,若能保证亲人团聚,行商自如,那倒还好,可西南军和长临定然是唯恐古庸来犯,或派密探渗透,故而让凉州城一直闭门不开。可这样长久下去,民愤不平,凉州城里怕也不得安宁。
云睿轩乃是当世名将,聪明不凡,不可能不知此理。
而且一直让凉州城里的百姓和城外的亲人分离,不能相见。那必也会使云睿轩和长临的名声受损,受天下人之谴责。
云家历代皆出名将,军学武学传承由来已久,曾是长临最具名望一族。虽说云睿轩此人青叶虽从未见过,但从他过往事迹便可猜测,此子极为重视云家名声。
多年前,云睿轩带了百名将士,暗中偷袭西南军攻坚营的马圈,将其中所有战马一一放跑,并留字两行,报当年黑甲军火烧吾父粮草之仇,可见此子心系家父名声,有心一报前耻。如此之人,他必不会坐视云家名声受损,那么他会用什么方法安抚这城里城外的百姓?
青叶茫茫失神。
便在此时,只见守在城门附近的百姓一片轰然。
仔细一听,伴随着骚乱之声,竟是城门被缓缓地打开。几乎没有迟疑,城门所有的百姓一涌而上,想冲入城中。可不消一会,却如涨潮退却,被数百名持刀的将士推了出来。
城外的百姓群情激昂,还在睡梦中的游子也跳了起来,与守城将士对峙,嘶吼之声不绝于耳,
眼看场面一片混乱,人们互相推撞,熙熙攘攘,争吵不休。忽地一个骑着骏马,披着灰色甲衣的将军从城门扬马踏出。此人英俊挺朗,剑目眉星,和白枫一样,有着天生的名将风姿。但青叶多瞧几眼,只觉得会此人的眉宇间,比白枫多了分冷酷,给人一种久经沙场之感。
那将领傲然于马上,仰天大啸,冷峻得犹如站立于冰山的仙人神祇,喝道:“全部人,住手!”
他的声音有如寒风过境,有如厉刀挂颈,所有人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凝视着他,安静了下来。
“长临的将领?”青叶看着那身衣甲,微微皱起眉来,心道:“此人年纪轻轻,气势却如此惊人,看来并定是云睿轩无疑”
这时,那将领身后跟来出来几个将士,看甲衣,有长临军也有西南军。他们都对这马上的将军毕恭毕敬,更坚定了青叶所想。
经过一番低声细谈,他们其中一人上前,放声喊道:“我们云将军下令,可以放有家属在凉州城的百姓进城,只不过想要进城的百姓必须先自报家门和姓名进行登记,待我们经过查证,方才会放你们进去!”
此言一出,全部百姓欣喜若狂,欢呼之声此起彼伏,多日的等候终于没白费。眼看入城在际,这些百姓情绪激动,又有疯涌而上的意思。
云睿轩见状,目光一凝,抽出腰上长剑,厉声再道:“肃静!请想进城的百姓到前面排队登记,有不守次序、乱胡乱插队和喧哗者,就算真有亲人在凉州城,也不要怪本将军绝情将你拒之城外!”
听他这么一说,城外百姓再无人敢造次。
青叶不由心中赞叹,道:“云睿轩果真气势逼人,名不虚传,不怪得年纪轻轻,就可以统率长临数十万大军!”
眼下打开城门,放百姓入城,无疑是平息民愤最为有效之法。可青叶和月姑娘两人都无亲人在凉州城之中,就算前去登记,也是无济于事。况且胡乱虚报,更可能引人生疑。
好在趁众人排队之时,青叶细细一想,倒是想出两条计策。
一是让月姑娘前去刺杀云睿轩,造起骚乱,同时引开守城将士,自已则和百姓趁着骚乱混进城中。
二则是冒名顶替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