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駮兄啊駮兄——我只是不明白,你这到底是怎么了?”驮在駮小闹给上的陈若缺无力道。
“哼——这可能性当然只有两种——”回答他的当然不是駮小闹,而是师父:
“要么是它已被‘摄心之魄’完全控制;要么它正在执行女王的命令——这一切完全都是女王的安排……当然也有可能,这两者兼而有之。”
“女王……又是女王……她这么费尽心思的折磨我,到底是图个啥呀?”陈若缺欲哭无泪道。
这回,连师父都不屑于再理他。
按说陈若缺的体力和元气都刚刚复原,虽然这一路的飞行真气又耗去一小格。可这不过是相当于一个运动员刚做完开场热身一样。
按说这种时候,才是竞技状态最好的时候。在这种状态下,无论对手有多强,都应该奋力一搏,打出自己的水平。
而绝不应该比赛还没开始就临阵脱逃。
可此刻趴在马背上的陈若缺,不但是临阵脱逃未遂,即便是知道自己非上战场不可,也是斗志全无,就像已经惨败了一样。
一开始踏上西行之路时,那股“不管前面是万丈深渊还是地雷阵,我都将勇往直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劲头早已没了踪影。
而最丢脸的是,陈若缺并非是被对手的阵势或叫阵给镇住,而是被无声无息、根本看不见摸不着的“摄心之魄”给直接吓破了胆。
继之前对女王的埋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陈若缺又自轻道:“师父……你说徒儿是不是很没用啊?”
“嗯,那是当然。”
这话师父答的倒是毫不犹豫。
陈若缺现在早已破罐破摔的状态,打不打击,对他来说已经没差。他也根本不会在意。
“不过,”师父紧接着道,“其实你能真心感受到这‘摄心之魄’的存在——即便是真的被震慑住了——师父也还是十分欣慰的。”
不是吧?难道是自己对中文语法的理解出了问题?师父这话听上去……怎么像是在夸自己的样子?
“要知道那些‘庶人’——不管是地球上的、太古星上的、还是任何地方的——都永世无法感受到这‘摄心之魄’的存在。”
要激励陈若缺这号“缺心眼”的,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要想方设法让他找到优越感,让他自我感觉很与众不同。
就像赤木晴子激励樱木花道那样:
什么?你是初学者?没关系,你身体天赋好呀。
你不会投篮?没关系,你可以灌篮呀。
你对进攻贡献值太少?没关系,能防守、能抢篮板同样能成罗德曼。
你罚球姿势太奇葩?没关系,“天勾”贾巴尔跟你可是一样一样的……
这样一来,越是“缺心眼”的人,搞不好越有可能真的成为那个自我感觉中的,命中注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Theone”。
“是吗?这么说……我已经不再是一个没‘气’的‘庶人’了?”陈若缺果然眼前一亮道。
“不错。你可还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修炼过‘玄空真气’,或者碰巧找到过‘气’的人,都能成功脱凡的。”
见其上钩,师父当然趁热打铁道。
“这也就是我玄空宗,为何每年都要劝退一大批外室弟子的原因呀。这些人按说都是好苗子,那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综合素质……反正要在你们地球上当个特种兵什么的,那肯定是绰绰有余的。可即便他们每一个体质都比你好、每一个脑袋都比你灵光、每一个也还都长得比你帅……”
没办法,欲扬先抑嘛。这跟先苦后甜是一个道理。
“师父……你这话说的……徒儿有那么一无是处吗?”
一听这话,极度脆弱的陈若缺一下就蔫儿了。
“可他们就是每日从早到晚,把《行气玉佩铭》背诵上千遍,也没法有你只背诵一遍就找到的感觉……他们就是靠着虚有其表的模仿和手把手的传授,勉强找到了那么一丝‘气’,也永远无法更进一步,在丹田之内生成‘玄涡流……”
“可这些……我好像都是一上手就一气呵成,做到了……”
陈若缺的心中将要熄灭的火种,总算死灰复燃。
“可这‘庶人’感受不到摄心之苦,超越庶人却要饱受煎熬,那我还是宁愿当个‘庶人’算了……”
可刚刚复燃的星星之火,不等燎原,就又被自己一口冷风吹得飘飘欲熄。
“这万事万物不都是如此吗?就像蜘蛛侠里的经典台词一样,‘Withgreatpowercomeswithgreatresponsiblity’——”
“哇——师父——你老人家果然渊博呀——”陈若缺酸酸道。
“但责任不过是一方面罢了。事实上能量越大,往往才需要面对常人根本难以想象的苦痛、折磨、诱惑、疯魔、甚至毁灭……
举个你最熟悉的例子吧,一个平头百姓,那就是想接受糖衣炮弹的考验,人也不会朝他开炮。
而一个小公务员,坦白讲,反正干的都是跑腿的事儿,只要制度严一点,不要给他们任何漏洞可钻,那顶多也就是‘小偷小摸’而已。
可越是位高权重、责任重大的职位,就越是会成为围猎对象。但凡有一点意志不坚定的弱点,都会被见缝插针,撕开突破口,然后饱受糖衣炮弹的狂轰乱炸。”
“啊——师父,您这么一说,我就懂了。”
作为一个有超过两千年官僚史的中国人,师父的话,陈若缺马上就心领神会。
“哎——师父,那照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在你们真气界,已经不是一个平头百姓了,也不只是一个光给人家跑腿的小公务员了……大小也应该是个领导了吧?”
陈若缺这话问得师父实在是无语,可为了鼓励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答了一声:“嗯——”
“噢?那要是再说的具体一点,就我这样的,在你们真气界,至少也应该算是个处长了吧?”
师父这回是真的无语了。
“要不副处长也行啊——只要能享受处级待遇就行。”
“你——”
师父终于想要说点什么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还是无语。
然而“官迷心窍”的陈若缺,根本没去理会师父,只继续自我歪歪道:“哎呀呀——这在地球上虽然误打误撞上了大学,可凭咱这成绩、这关系……哪里动过考公务员的心思。谁成想穿越到这太古,倒一不留神在真气界享受到了处级待遇。想我那早早离开人世的父母,要是在天有灵,知道他们的儿子不但上了大学,而且还没毕业就成了处级干部,那还不得笑活过来呀——”
“你这个人类的败类!”
再三保持沉默的师父,终于忍不住,小火山爆发了。
“我举当官的例子,不过是想告诉你能力、责任与考验、挑战的正比关系。你却他妈硬要给我扯到什么处级不处级的!我说你们中华儿女骨子里难道都是官儿迷不成!还什么真气界……真气界和处长有个毛关系啊!还什么你父母的在天之灵……你父母的在天之灵要真知道你都成了老子的关门弟子,都已经成了一名‘玄空真气’的的修行者,一名未来的神行武者!还满脑子幻想着当什么狗屁鸟官!那非直接气诈尸,然后在棺材里一连闷死八百回不可!”
师父这话虽然对自己的父母有些不敬,但作为一个从小根本没见过自己父母的孩子,坦白讲,他连自己父母到底是不是被埋在棺材里都不知道,也就真没法打从心底里生师父的气。
“是啊——我是一名未来的、传说中的神行武者——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陈若缺说这话的语气,跟樱木花道在为当替补郁闷了半天之后,第一次听安西教练称自己为“秘密武器”时的自言自语是一样一样的……
这语气虽然很二,但也很能证明,陈若缺总算是在“摄心之魄”的威慑下,依然强势找回了自己那份“缺心眼”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