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飞越远的陈若缺当然不知道,身后女王情意绵绵又阴森恐怖的注目礼。
不过有一个人,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来自蛇皮金字塔顶的的锐利目光。
当然准确地说,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位“无体人士”。
师父就像这样一直平心静气、沉默不语,将一切远在天边与近在眼前的秋毫都洞若观火。
但他并不会老老实实地给自己的傻徒弟充当能够掩人耳目的秘密耳目,至少不会完完全全地这样做。
所有他听到的看到的,他都只会有选择性地与陈若缺分享,而却不会对他和盘托出。
因为他的目的不是为陈若缺服务,而是要潜移默化地引导陈若缺为自己服务。
一个阴寿阳寿加起来已数百年的老人家,最大的本事绝不是自己冲锋上阵、打打杀杀,而是将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让别人去替自己卖命,帮自己数钱。
“嗯哼——”
此刻的陈若缺正在高空滑翔,耳蜗之内只有灌风的轰鸣,别说身边不可能有别人,就是真有人说话也绝对会被耳旁风阻隔。
可脑袋中却响起一声无比清晰、环绕立体的咳嗽声。因此陈若缺想都不用想就激动疾呼道:“师父——你老人家总算肯浮出水面来指点徒儿啦——”
由于一张嘴,也会立刻被气流强行****,发出的声音也根本无法传开,估计连駮小闹也听不见,只有寄生在陈若缺体内的师父能够听见。
“你个臭小子!你当师父是王八呀,还浮出水面来指点你——”
师父这话陈若缺总觉得耳熟,好像在哪个相声段子里听过。难不成师父当年流落地球,还以“无体人士”的“特权”逃票混进德云社去听过相声?
要是顺着这个思路再往下想……
就以师父他老人家表面道貌岸然,实际夕阳无限好的秉性,还不知潜入过多少闺房洞房总统套房,近距离观摩过多少床弟之事、云雨之欢,见证过多少二奶小三、达官名人、绯闻丑闻……有空真应该跟师父打听打听,也好满足一下自己猥琐的好奇心。
“——你小子多能耐呀,多有主见呀,哪还用得着我这个糟老头子给你什么指点呀?”
“师父呀师父,徒儿此去前途未卜、凶多吉少,徒儿真怕有去无回,没法替师父报仇雪恨啦……”
要说陈若缺在师父面前的戏演的是越来越得心应手啦。说话间,竟真的从眼角挤出存在了零点零一秒的眼泪——只可惜风力实在太大,眼泪刚一挤出,就被风干成了泪痕。
“哎呀,我看自从你拜我为师以后啊,这‘缺心眼’是越来越健全啦——啊?”
其实陈若缺此举根本没奢望能够勾起师父的仁慈之心,只不过是想把没正形演绎的更没正形一点罢了。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只有在这样轻松调侃的气氛下,他俩的师徒关系才能融洽。
“哈哈——要不怎么说名师出高徒呢——跟着师父这样一个一肚子人生阅历,满腹经纶韬略的至圣先师,徒儿就是天资再愚钝,那也能被师父变废为宝不是?”
“哼——你个臭小子,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在隐射老夫一肚子坏水,满腹阴谋诡计呢是不是?你跟为师说话,可真是越来越放肆啦!”
师父表面上越生气,陈若缺就越觉得亲切。师父既然都把自己看透到这个地步了,那看来真心请教的时机也就到了。
“师父,其实在鸣子最后说了那些话以后,徒儿心里就一直在打鼓……我现在真不敢确信这样故意远离女王远赴荒野,到底是不是明智之举……”
一听陈若缺切入正题,师父的语气也立时严肃起来:“其实原先我也不敢确定这一步棋到底是好棋还是臭棋……不过想想当时那样的情况,女王的话头明显是奔着要把你留在身边去的……所以就算你不自作主张走这一步,师父也会给你指点让你走这一步……这不过是被逼无奈的权宜之计罢了……”
这一点从师父当时在大殿上的发声中对自己的赞赏,陈若缺便已可感知得到。而这并非他真正想问的,他想问的是通过师父从那以后的暗中观察,是否有什么新的发现?
“不过经过这一段时间弦鸣二子的表现,以及……以及駮小闹的插曲,我现在越来越笃定这并非一招权宜之棋,而是一招险棋;不过与此同时我也越来越笃定这绝非一招臭棋,而是一招比好棋还好的妙棋!”
在说到“以及”二字的时候,师父十分不不自然地顿了一顿。那是因为他本来差点顺嘴就把女王站在蛇皮金字塔顶的事给说出去,可想了一想之后,还是改了口。
“师父……您这话徒儿听的不是太懂……”
“傻徒儿,为师的话你听不懂也没关系,你只需记住鸣子最后对你说的话就行啦——”
这次师父提到鸣子,不再是先前提到一个蛇妖时嗤之以鼻的口气,反而有点对她肃然起敬的意思,引用起她的原话来,都像是在引经据典一般郑重。
“记得她说‘现实就是,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你的实力有所提升,所以你对女王还有利用价值。而如果你未来还想活命,你就必须变得更强,让自己有更大的利用价值……否则的话,没有人会怜悯你,也没有人能救的了你’——啊,这可真是至理名言呐——”
听了师父的赞赏,陈若缺只好苦笑道:“呵呵,是啊,这句话还真是……挺励志的……”
“所以,为师敢断定——”师父突然一下子提高嗓门道,把陈若缺给吓了一跳,“——这次西去,你一定会遇到更强大的敌人,因为只有打败更强大的敌人,你才能变得更强。”
“咕嘟——”陈若缺虽然没有说话,但师父清晰地听到了他咽口水的声音。
知道陈若缺已经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师父干脆继续恐吓道:“而和这些未知的挑战相比,现在被你骑在胯下的駮小闹不过就是一盘开胃小菜而已,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呢——”
“咕噜噜——咕噜噜——”这一次陈若缺还是没说话,不过师父听到的却不在是咽口水的声音,而是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你这臭小子,为师在跟你讲如此郑重其事的话,你竟然还有心思给我……”师父怒不可遏道。
“嘿嘿,师父,实在是没办法,这肚子也不听我指挥不是……”陈若缺无不委屈道,“再说这一天能量消耗也太大啦,我现在没像以前一样晕倒过去我觉得已经是个奇迹啦——”
“傻小子,那是因为你的‘气元力’不知不觉间又上了一个层次的缘故。”看得出来师父对于陈若缺短时间内的长足进步,内心还是比较满意的,“也是,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是刚经历了一只野兽和两个女人的轮番折磨呢……”师父这明显是话里有话的意思。
“师父——你说徒儿邪恶点、猥琐点也就算了——你说你老人家这么德高望重,怎么也这么老不正经呢?”陈若缺打趣道。
“哼,我说的有错吗?尤其是那个什么弦子……”师父越来越为老不尊道,“……哎,我还真想采访采访你,你在被她‘啪啪啪啪’大嘴巴子一劲儿狂抽,抽到血肉模糊也停不下来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找到了一种……什么什么的快感呀?”
“什么……什么的快感呀?”其实陈若缺知道师父想说的是什么,只不过是故意装傻罢了。
“就是你们地球上常说的,两个英文字母的那个,好像叫什么爱死爱慕的……”想不到师父还真如此的见多识广。
“哎呀,师父……你说你这真是……让徒儿说你什么好呀?”陈若缺居然也知道脸红。
“哈哈哈哈——当时抽的那个带劲呀,都别说你啦,就连为师也跟着你一起爽翻天啦——”师父说这话时的畅快,听得出来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师父——”陈若缺无可奈何道,“——你是不是特喜欢看别人大嘴巴子抽我呀?是不是把你想做而没法做的事给做到极致了呀?”
“哈哈哈哈——”师父再度发自内心地狂笑道,“——没错没错,你说的太对啦!你不知道有多少次,我真是想直接大耳刮子上去我啪啪啪……可惜啊,作为一个‘无体人士’就是没法体会亲自动手的乐趣。”
陈若缺只有持续苦笑道:“我说师父……徒儿不会真的让你这么的……恨铁不成钢吧?”
“亏你个臭小子还有脸说!告诉你呀,为师要不是现在已经死翘翘啦,那非得被你活活气死不可!抽你那已经是对你的保护性发泄了!”
“等一等——”陈若缺似乎突然从师父的话中听出了一些毛病,“——师父,这咱可得说清楚咯。你刚才说的到底是对我的‘保护性,发泄’,还是对我的‘保护,性发泄’呀?”
“你个臭小子——你就跟我低俗吧你——”
哎,师父这个时候说徒弟低俗,真是完全符合“以五十步笑百步”的寓意。
“不过我告诉你啊,要是你过了这关回去,再见到这个女王还‘女王’的侍女——你要还想慰劳为师的话——干脆就不要和她像那样‘啪啪啪’啦,就让她直接再对你像这样‘啪啪啪’一回给为师看就行啦——”
“哼——就怕到时候我愿意让她再像这样对我‘啪啪啪’,人家都舍不得咯——非得和我像那样‘啪啪啪’,啪到徒儿****为止啊——”
这师徒俩的邪恶暗语,实在是不要脸到了比狼狈为奸还要过分的境界。
不过这或许也说明,他们师徒二人的关系,也已亲密到了不分长幼的地步。
而在駮小闹的眼里,此刻在它背上的陈若缺完全就像一个不断自说自话、迎风傻笑的神经病。
不过它和这个有神经病的新主人一样,肚子也都饿的咕咕叫了。
于是不等正在犯病中的主人发话,它便自作主张地开始朝前方不远处的林间,一个不断冒白烟的地方,渐渐降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