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缺再度恢复比米开朗基罗的雕塑作品《大卫》还要光滑的肌肤,浑身上下再无任何的瑕疵,简直堪称完美。
最后用溪水浇了浇身,去了去药味之后,陈若缺大踏步地走向岸边,走向鸣子为自己悉心制作的巨虎王袍。
只走近一看,陈若缺立刻一怔。
这巨虎王袍即便称不上是巧夺天工之作——因为毕竟时间仓促,再说可想而知整个盘瓠国也还完全处于根本没有纺织业这一说的原始阶段,所以对于服侍的要求自然没有那么讲究。
但绝对可称得上是心灵手巧。都不用试穿,光一看这修身的剪裁和肩腰的长宽比例,陈若缺就已经感觉到满满的量身定做的心意。
这让他不由地陷入自责与羞愧:哎——陈若缺啊陈若缺,你怎么也不搅动脑汁好好想想,鸣子要是早就奉了女王之命要结果自己的话,又何必非这么多心思给自己做这身衣裳呢……
都是自己刚才一时间太过胆怯,也太过惶恐,当真是既伤了鸣子的心,又大大影响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啊……
想必鸣子在给自己做这身巨虎王袍的时候——尤其是不惜撬开巨虎的整个天灵盖也一定要剥下它额头上的“王”字来给自己做斗篷,她一定在心里殷切地希望自己能够真的越变越强,能够真的不负她所望……
可是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
陈若缺之前发狠时对自己说,自己可以被千万人看不起,但绝不再容许让自己喜欢的女人看不起。
可其实一个人最怕的不是被别人看不起,而是被自己看不起。
当然,一个从不会看不起自己的人,也未必就一定是强者,相反很有可能是一个恬不知耻的人。
而一个会看不起自己的人,也未必就一定是弱者,相反很可能是一个知耻而后勇的人。
再鸣子的点化之下,陈若缺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知耻”,那是因为他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楚,从现在开始自己必须踏上一条勇者之路、强者之路。
否则,自己就相当于是一个已经被判处极刑的死刑犯,生命唯一的意义就只剩下坐以待毙。
陈若缺开始将虎皮王袍一件件拿起来穿上。这才发现原来这王袍原来内有乾坤,就像一件冲锋衣一样分了内外两层。
外层当然是用虎纹皮毛做的皮袍,内层则是用薄膜般的内皮做的内胆背心,内外两层还可分开穿。
不但上衣如此,下裤也是如此。
内层内裤不但薄如蝉翼,而且韧性超强,不但通风透气,而且还能起到比“铁裤衩”还要强的保护作用。确保无论在如何激烈的战况下,都不会有断子绝孙的危险。
而外层的“虎皮高叉牛仔裙”更是设计独到、款式新颖。陈若缺穿上后不但能够游动自如,随意劈叉,而且还有利于展示自己强健的大腿肌肉和性感腿毛。
除了衣裤以外,鸣子还用剩余裁衣剩余的边角料给陈若缺做了一副虎皮护腕,和一副虎皮护腿。只要一经戴上,立刻就像是与自己的皮肤长在一起了一样,无论如何甩动也不会脱落。
最后陈若缺再把“王”字斗篷一披,把细长的肩带往颈前一系,这一身威风凛凛,霸气直接写在背上的“虎王套装”就算是穿戴完毕了。
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
虽说像駮小闹这样一头“非马”怪兽,已经根本不需要任何鞍具或装饰,就已是世间最独一无二的先王坐骑。不过像陈若缺这样一个外形相当一般——扔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非帅哥”,那还是需要拗一拗,造型才能出得来的。
如果说唯一有什么缺憾的话,那就是还少一双虎头靴。
不过可能是因为“纳鞋底”这项高科技,目前盘瓠国还无人掌握,所以盘瓠人顶多也就是编双草鞋穿穿。就连女王和弦鸣二子平时也都是一律打赤脚。
估计鸣子是既没想到,也没本事用虎皮来给他做双鞋子。
反正这虎王套装已经足够霸气,陈若缺对自己一米八的身高也还是比较满意的,不需要靠一双鞋子来让自己变得更加高大。再说这三个多月下来,自己也已经习惯了打赤脚,所以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只见全副武装的陈若缺朝駮小闹大手一招。一只在泽溪下游独自戏水的駮小闹立刻屁颠屁颠的召之即来,匍匐在陈若缺脚下,不断地吐舌摇尾,一副想要被“上”的可爱模样。
陈若缺往后一撩斗篷,抬起瘸腿一甩,藏在裙摆之下的底裤也瞬间若隐若现……就在这样一个无限威风凛凛、无限自强不息、无线春光乍泄的动作下,陈若缺再次登上了威猛的先王坐骑。
被陈若缺上了以后,駮小闹将身体从地上强势挺起,前腿腾空,仰天一阵轰天雷一般的战鼓狂嘶。
如今的陈若缺,无论駮小闹如何的前仰后翻,飞转腾挪,自己都已经可以做到仅凭潜意识控制玄涡流,的正反翻转、放气锁气、以及施展程度恰到好处的“玄石坠地”与“玄天风钻”,让自己的小兄弟就像被焊死在駮小闹的马背上,让自己的双腿就像火钳一样夹死在駮小闹的马肚两侧。
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再也不可能被駮小闹甩下马来。
要是到现在陈若缺还连这点能耐都没有,那他就不配骑着駮小闹去勇闯天涯。
駮小闹也不可能像对待先王那样,与他一起赴汤蹈火、出生入死。
不过就在駮小闹即将起跑的一刹那,稳坐钓鱼台的陈若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双眼一瞪,大喝一声:“等一下——”
这駮小闹果然瞬间放松了起跑动作,疑惑地扭过脸来,用一直眼睛祈望着他。
陈若缺之所以大喝,当然不是因为怕駮小闹起跑之后,自己从它背上摔下来。而是他突然发现不见了一件重要物品——龙头棍!
天呐!龙头棍!龙头棍!龙头棍呢?
完啦完啦!现在想来,这龙头棍貌似已经被自己忽略了好长时间啦……
记得自己上一次手握龙头棍好像还是在飞出天坑时“玄天风钻”的高速旋转之中……不对,好像自己在天坑边上醒来以后龙头棍还在身边的来着……对啦对啦,一定是之前和弦子面对面骑着駮小闹在丛林间穿行的时候,被她千手观音一般的狂抽给抽昏头,手脚也都完全麻木,把龙头棍搞丢了也没察觉……
“駮爷,不得了啦!你最喜爱的玩具龙头棍丢啦!”情急之下,陈若缺只好向他此刻唯一的依靠。“记得你一见我,扑上来就咬着它不放;我差点拿它砸你,你也不躲;我一把它扔出去,你立刻就追过去把它叼回来一阵猛玩儿,差点没把它玩儿坏啦……现在它不知被我丢哪儿去了,你快想想办法,寻着威尔把它给我找回来吧……駮兄,駮兄,我求求你啦!”
虽然陈若缺对駮小闹的称呼从之前的“駮爷”降到了“駮兄”,从爷孙关系直接拉平到了称兄道弟,但这绝对不是对駮小闹的大不敬,而是纯粹为了跟它套近乎。
駮小闹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这永远都只能是一个谜。
但它与自己所认定的主人之间,似乎真的能建立一种只需意会而无须言传的默契。
这种默契靠的好像既不是肤浅的语言,又不是超现实的心电感应,而更像是一种惊人的领悟力。
一种只有智商和情商都接近人类的灵长类动物才可能拥有的“察言观色辨其意”的领悟力。
而闹腾的駮小闹,很可能就是这样一只奇葩度堪比人类的怪兽。
否则先王又怎会将他视如亲兄弟,与它肝胆相照;而它又怎能无数次与先王出生入死,并无数次救先王死里逃生。
只见扭过头来的駮小闹,用一只眼乜斜着抓狂的陈若缺,会心一笑,旋即“唰——”的一声将自己的扇尾展开三分之一——
陈若缺闻声转头一看,惊奇地发现这龙头棍竟然就被駮小闹好好的卷在自己的扇尾之中!
这说明駮小闹不但在它把龙头棍从手里松开的一刹那就立刻将它接住,并在完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自作主张”把龙头棍收藏了起来。
如此细腻的心思和替主人分忧的精神,真不像是那个顽童般的駮小闹会干的事。由此可见它大多数时候虽然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淘气,可到了关键时刻,它绝对是一个值得托付和信任的好兄弟。
“噌——”
陈若缺将龙头棍从駮小闹扇尾中抽出,意气风发地朝天一戳道:“好——駮兄,听我号令——”
駮小闹应声,立刻再次“擂起战鼓”,降低重心,弯曲四肢,恢复起跑姿势。
“目标——不知名的远方——预备——冲啊——”
如此脑残的号令,估计全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喊得出来了……这号令根本就无厘头到完全没有办法执行的地步。
然而駮小闹闻声却毫不犹豫地朝天上四小明星其中一颗的方向径直飞奔而去——由此可见这駮小闹的确是听不懂人话的。
对于陈若缺来说,天上的四小明星长的都一个样——一样的大小,散发一样强度的光芒,所以他根本没法分辨哪颗是哪颗。
但根据师父早前的科普他至少知道,这駮小闹是冲着正东、正南、正西、正北这四个正方向中的某一个去的……呃,好吧,这其实和不知道也没多大区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