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一时疏忽,我真不是故意的——”陈若缺赶紧把自己猥琐的小爪子从弦子胸前拿开,举手投降道。
“你是不是故意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我……”弦子如一尊塑像一样定在陈若缺的身前,头也不回地冷冷道。
弦子的身上仿佛不断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寒气,让身后的陈若缺不由得竟打了个寒颤。
“弦子,这真是你多心了。天地良心,我陈若缺从小到大从来都只被别人羞辱,什么时候羞辱过别人呐!”陈若缺忙为自己辩白道。
“再说了,自从我只身逃到盘瓠国,如果说女王就是我的再生之母的话,那你和鸣子就是唯一给我温暖的两个人。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正是因为你们两个,才让为复仇而活的我,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热爱!”
陈若缺这话虽算不上是天花乱坠,但听上去总也还是不大诚恳。
本来嘛,所谓复仇本就是一个谎言。但要说陈若缺一点诚意没有,那也倒不见得。
一个孤苦伶仃、前途暗淡、身带残疾的地球少年,一夜之间被一个至今也只闻其声不见其貌的“透明老乞丐”附体穿越到这天上有四个太阳的太古星,尚处于蛮荒文明的盘瓠国。
无数次命悬一线、无数次晕菜、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如今不但卷入玄空宗的内部争斗,还成为盘瓠国抵抗轩辕国的一名外援。
虽然有幸成为一名玄空真气的修行者。但在“胸无大志”的陈若缺心底,这并非是什么暖心的事。
以前在冰冷的钢筋水泥丛林之中,唯一能让他得到心理慰藉的就只有双儿。
如今在这怪物横行的原始丛林之中,唯一能给他送来温暖的就只有弦鸣二子。
所以陈若缺这话也并非全是瞎话。
见弦子不搭话,但也没有什么冲动之举,陈若缺就进一步灭火道:“我知道,其实你和鸣子都有弹指之间取我小命的本事。我承认,我这人有的时候是有点不要脸,但我怎么也不至于不要命吧。当然,除非是为了女王,那我可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说我羞辱你,那不等于是在作死吗?这种事我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呐!”
也不知一直默不作声“冷耳旁听”的师父,听了陈若缺这“忘恩负义”的言论到底会作何感想……
“哼,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仗着女王对你的恩宠,算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敢要你的小命,这才敢对我们极尽猥亵欺辱之能事!”弦子依然愤怒道。
即便知道陈若缺就与他一同“并胯”骑在駮小闹背上,即便自己的背部都能够不断感觉到来自陈若缺胸膛的火热。但弦子就是死不回头,也死不准陈若缺再与自己发生任何肢体接触。
“你们?弦子,我相信你要是去问鸣子,有没有感觉我是在猥亵她欺辱她,我想答案一定是没有吧。”
陈若缺知道自己这句话才真正戳到了弦子的痛处。为确保弦子不突然发飙,陈若缺又紧接着补救道:
“弦子,我看咱们今天索性就好好聊聊,到底我们之间的症结在哪?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激动好不好?这样吧,你要觉得我嘴欠,随时都可以再大嘴巴子抽我。只是千万别再有什么更大的动作了……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非但遍体鳞伤,而且真气也濒临枯竭,实在是经不起什么更深重的迫害了……”
陈若缺话音未落,弦子便一个不可思议的转身,在陈若缺身前变背对为面对。
这一幕就发生在陈若缺近在咫尺的眼前,可他愣是没看清弦子这身到底是怎么转过来的。
看来以陈若缺现在这点粗浅的功力,想要得意还委实太早。
弦子与陈若缺面对面胯在駮小闹的背上,两人膝盖相顶,乳丁之间也只隔了一条浅浅的空隙。
这时懂事的駮小闹进一步放慢步伐,就像是有意为二人的“马震”创造机会似的。也不知是不是先王和女王曾在它背上演绎过类似的激情戏。
不过駮小闹显然还是只能感知人的行为,而无法读懂人的内心,尤其是女人心。
只见弦子出奇平静地盯着与他面对面在马背上慢慢摇的陈若缺,以波澜不惊的口吻道:“既然陈少侠这么说,那我就只好再一次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若缺正觉得这话好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的样子……突然“啪——”的一声,陈若缺的另外半边脸也感受到了同样似曾相识的火辣辣。
不过这一次,陈若缺并没有哀嚎。
也不知是不是被弦子反常的平静给传染了,挨了大嘴巴的陈若缺,竟同样不卑不亢默默道:“如果真的只有抽我才能让你解气,那你就把我当陀螺,尽情地抽吧——”
陈若缺话音未落,“啪——”,之前第一次被抽的,这会儿还发麻的那半边脸上就又挨了一下。
此后,在将近长达一首歌的时间里,弦子就像把陈若缺的脸当成了鼓面一样,不停用自己的巴掌,在陈若缺的脸上给这首歌打拍子。
而这拍子打的是不紧不慢,以二分音符为一拍,每个小节有两拍——左脸一拍,又脸一拍。
弦子的双手就像在擂鼓一般,不停地交替着抡起又放下。无论是鼓点的节奏还是力道,都掌握得恰到好处、精准无比。
而陈若缺既不躲也不闪,甚至连眼睛都不眨,就这样不断重复着扇完左脸伸右脸,扇完右脸又伸左脸……
等这一首不存在的歌结束以后,陈若缺的嘴已被打得血肉模糊,不但嘴角出血、嘴唇出血、就连嘴里也全是血。
而弦子不再抬起的双手上,也同样沾满了陈若缺的血。
当这血轻轻滴落駮小闹的背上时,连駮小闹似乎都发出了一声同命相怜的哀嚎。
不过这一次,駮小闹并未再挺身而出,制止弦子对他新主人的攻击。
或许是这悲怆的气氛,让它知道自己的主人并非是在遭受攻击,而是在了结一段恩缘。
即便已经被打烂了嘴,陈若缺还是一如既往地深情凝望着弦子。而他张开那已被打烂的嘴,艰难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如果……我现在……吻你……你还会觉得……我是在……欺辱你……吗?”
听了这话,面对被自己打得“以血洗面”的陈若缺,双手沾满鲜血的始作俑者弦子,竟闪着泪光,莞尔一笑道:“不——你现在要是不吻我,那才是欺辱我呢——”
话音刚落,弦子便再次伸出自己沾满鲜血的魔爪,像抱西瓜一样把陈若缺的脑袋紧紧抱住,然后张开嗜血的小嘴,上去就是一阵猛啃!
就好像迫不及待想要把陈若缺嘴巴内外的血全都吸进自己嘴里一样。
要是遇到不知道的,一定以为陈若缺正在遭受比吸血鬼还要可怕的妖精的残忍撕咬。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弦子的真面目,真就是这样一个残忍嗜血的蛇精也不一定……
其实如此狂野的啃食,对于已血肉模糊的陈若缺来说一定是疼的要死的。可陈若缺依旧没有躲闪,甚至依旧连眼睛都不眨。
只是眼角同样渐渐流下两行热泪。可惜不知这到底是欢喜的泪水,还是痛苦的泪水;到底是心疼的泪水,还是嘴疼的泪水……
看来这个问题弦子也同样很是好奇。在把这个血红血红的大西瓜啃的满脸红瓤之后,弦子把自己的镜头稍微拉远,十分得意地观赏着陈若缺这副饱受自己爱恨折磨的脸嘴,道:“你个挨千刀的,疼吗?”
“疼。”陈若缺诚实道。
“那高兴吗?”
“高兴。”
天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痛并快乐着”?
“真的?”
“真的。”
“那……还想要吗?”
“要什么……要打……还是要亲……啊?”陈若缺颤声道。
“嘻嘻,瞧你那傻样。”
说到这儿,弦子那同样血乎里拉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个久违的由内而外、无限喜乐的笑容。
“放心吧,待会儿给你洗伤敷药的时候,连嘴一并敷了不就行了。这白?和萆荔配合外敷,对治疗外伤可有奇效。”
“呵……呵呵……那我就……放心了。”
陈若缺同样艰难地咧开嘴,露出一个朴实而憨厚的血腥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