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缺瘫坐在地,不知如何是好地解释道:“弦子,对不起,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其实在我心里……我对你……我对你是越来越……”
陈若缺这话说得无比磕磕巴巴。可他越是这样滑稽可笑,弦子似乎就越受用。
刚还一副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的盛怒,转眼之间,那腾腾的杀气,就全被飒飒的娇气所代替。
双颊之上,也不自觉地浮现出娇羞的红晕。
谁知不等陈若缺把最重要的话说出口,刚把他从弦子的“魔爪”中救下的鸣子,竟冷冷道:“陈少侠,弦子这么一闹,时间已经耽误不少了。再也耽误不得了,我看你还是赶快,从这山崖上跳下去吧。”
“不是吧!刚才弦子要杀我,你奋不顾身帮我挡。挡下以后,你又叫我跳崖?”
陈若缺真的快哭了,心里直纳闷,这天底下的女人怎么都这样涅!
“陈少侠,你误会了。这下面便是女王所说的天坑。从这上面往下看,虽然是云雾缭绕,见不到底。可其实并没多深。陈少侠有‘玄空真气’护体,这么点高度是万不可能伤着的。”
鸣子这一解释,陈若缺才松一口气。
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虽然远处和崖下的风景都被浓浓的云雾遮蔽,但目力之所及的左右两边崖壁,确实渐成环弧之势。
看来这下面确非断崖深渊,而是一个圆口的大坑。
“这么说……女王说的那什么先王的坐骑……就圈养在这大坑里?”
“不错。”鸣子点头道。
“嘿嘿,我的好鸣子……这女王只说让你俩领我来看看,又没说要让我跳下去看……要不你把这稀罕物叫上来,我在这儿看看就行……就不必亲自下去了吧。”
陈若缺说这话的表情,着实相极了癞皮狗。
“你呀——女王是要试试你能不能驾驭得了它。你连下都不敢下去,还谈何驾驭呀?陈少侠,你该不会为这点小事,让我们为难吧?”
果然还是鸣子会说话。
可这女人要是太会说话,让男人拿她太没办法,也未必是什么美德。
不过显然在鸣子的眼中,与女王的王命相比,什么美德都只能靠边站。
“那是不会,绝对不会。”
陈若缺知道鸣子“执法如山”,就是对他,也不可能放水……说着,陈若缺只好乖乖爬向悬崖边。
“等一下!”
要说这弦鸣二子可真有意思的。刚才是弦子要杀他,鸣子上前来挡。现在是鸣子让他跳崖,弦子又上来挡。
“你……你这条癞皮狗!你必须先把刚才的话给我说完才许跳!”
现在的弦子对于陈若缺来说,绝对可说是他天字第一号的冤家。
她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定自己哪句话说错,就又把她给点爆。
陈若缺心想:弦大小姐,你发起脾气来可比女王还可怕。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吗?
随即一身不吭,果断一头栽下天坑。
“喂——”陈若缺前脚刚跳下,后脚便传来弦子的怒斥,“——你最好给我一头摔死,要不然等你上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过弦子的话,处在自由落体中的陈若缺,自然是没空理会。
他只一心感受丹田之中“玄涡流”的旋动,并在口中默念《行气玉佩铭文》:“行气之道,深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长……”
既然鸣子说以“玄空真气”护体,这点高度绝对伤不着自己……那以陈若缺的能力,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真气运行到全身,以保护筋骨与血脉。
“哈哈哈,很好很好,我的傻徒儿竟也学会最初级的‘运气护体’啦。”
这种时刻,即便算不上是生死关头,也很有可能关系到陈若缺另一条腿,能不能保得住的问题。
师父当然不可能不及时给与指点:
“坚持运气,不要让气阻塞气路,让全身的真气都一刻不停地流动起来。还记得‘一气旋转自无停,乾坤正气运鸿蒙’吧——对,对,就这样——”
原本陈若缺体内的真气,都是由丹田到五脏再到五体的单向发送。
一听师父的话,陈若缺立刻茅塞顿开,让所有发送出去的真气都能有一个回路。
这样有去有回,不但能收双倍功效,而且还能让全身的真气真正融会贯通、闭合回环、绵延不绝。
“哎?师父,这种感觉真是太神奇——”
一个“奇”字还没说顺溜,陈若缺已一个“大”字,重重摔进天坑坑底厚实的黄土地。
坠地之后,陈若缺本能地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哎呀,我的妈呀——怎么——”
可刚嚎到一半,仔细一感觉才发现,怎么浑身上下一个痛点都没有?
这才顺着前话惊奇地接道:“——怎么这么不疼啊?”
不但不疼,这一摔,反而像是被按摩师做了一个全身马杀鸡一样,养了好几天的一身懒骨头,反而一下被摔的精神焕发。
陈若缺惊奇地从“大”字里爬出,一面捡起龙头棍,用右手拄着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一面用左手不断上下拍打着自己身体各个部位。
确认除了那条瘸腿依然是瘸腿以外,全身上下确是毫发无损后,陈若缺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欢天喜地地仰天狂笑道:
“啊哈哈哈哈——谁说飞得越高,摔得越惨——从此以后,老子就是‘不死鸟’啦——啊哈哈哈——”
“你个臭小子,这才哪儿到哪儿……就得意忘形啦?这鸟可是会飞的,你会飞吗?你现在啊,充其量也就是只‘不死鸡’!”师父适时泼冷水道。
“哈哈哈,是是是,不死鸡,不死鸡……徒儿日后需要跟师父学的事,还多着呢……”
陈若缺此刻的心情,正激动得难以平复。就算被骂作是‘鸡’,也毫不介意。
回想穿越到太古的第一天,从一棵矮胖松树的树洞里摔下,都被摔晕过去;可今天从至少二十层楼高的悬崖上跳下,却毫发无伤!
足见“玄空真气”确实玄妙无比。
另外还有一种潜移默化的感觉,同样让陈若缺兴奋不已。
而正是这种感觉的锦上添花,一时间,简直让陈若缺的自嗨达到高潮。
自打从上海第一高楼跳下,包括数次的下坠,也包括边寨夜袭时的一飞冲天……陈若缺发觉自己似乎越来越习惯——甚至是迷恋,那种悬在空中,毫无支撑的感觉……
哪怕是自由落体时短暂的那几秒,也越来越让他无比上瘾……
“嘿嘿,看来我还挺适合练这玄空真气的嘛。在师父堪比作弊器的英明指导下,搞不好真能混成一个传说中的神行武者也说不定……”
陈若缺越想越嗨,一颗心仿佛已经自大成一个热气球,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然而,就在他忍不住“得儿意的笑”的出声的时候,突听师父厉声道:“别傻笑啦!小心,有情况!”
陈若缺刚把傻笑的嘴勉强合拢,便听不远处的树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草木摩挲声。
陈若缺这才临时抱佛脚,开始四处打量周围的地形——从摔下来到现在,陈若缺都光忙着自鸣得意,根本没空留神注意,这个说不定就能把他坑死的天坑。
这天坑之内,迷雾之下,简直就仿佛一片与世隔绝的绿洲——土地肥沃,草木茂盛。
从这坑内往上看,那云雾简直就像一片云盖一样,把这天坑整个盖住。
但坑内却并无雾气,唯一遮挡视线的,就只有郁郁葱葱的绿树。
这些绿树的树干像极了棕榈树,但浑身上下,都长满了芭蕉扇一般的巨大蒲叶——每一片都像一张大大的荷叶饼,足够把陈若缺当烤鸭卷进去的。
突然之间,离陈若缺十步开外的两扇相叠蒲叶中,竟如活见鬼一般猛然钻出一只巨虎——立时把陈若缺吓个半死。
其实在这盘瓠国也待了有段时日……从上古十大神兽的夔牛,到海空两用的玄鯥,陈若缺也算是开过眼界了。
什么长着猪头的狗啊,长着蛇尾的鸟啊……在盘瓠国,那都属于稀松平常的小动物。
按说实在不该再让一只纯粹的老虎给吓到。
可问题是这只老虎,确实不是一般的巨大。
据说现在研究表明,当年武松在景阳冈上,赤手空拳打死的老虎,极有可能是我国土生土长的“华南虎”。
而“华南虎”的身形,在地球老虎中,绝对算得上是身材娇小的。一只成年华南虎,估计也就150公斤上下。
可陈若缺眼前这只巨虎,少说也应该有1500公斤上下!换句话说就是来十个武松,也未必能打得过!
不过除了比一般老虎打了十倍以外,其他的倒是和地球上的老虎,并无太多不同,尤其是那额头上,同样有一个“王”字的虎纹。
巨虎用它充满杀气与霸气的眼神,与陈若缺充满惊吓与惊呆的眼神,四目一对,立时发出一声轰雷般的虎啸:“唬——”
这一“唬——”,着着实实把陈若缺,给名符其实地“唬住”了。
陈若缺心道:这只巨虎该不会就是女王所说的先王坐骑吧?
女王让弦鸣二子把我领到这儿,再逼我从悬崖上跳下来,就是为了让我来驾驭它?开什么玩笑!
完了……这下自己看来是非得被这天坑,给坑死不可了……